“你这样讲究杨家那位，小心他夜里变成鬼来找你哩。”

“害，他都死了那么多年了，胎都投完了，我怕他做甚？”

又是一阵哄笑声响起。

我举着茶杯轻呷了一口，全当他们放得都是没味的屁。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反正那些话风一吹就散了，根本伤不到我分毫，我也无需跟那些他们计较。

况且他们又没见过阿月，不懂阿月的好也正常。

没品的东西。

“羲和。”

背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我嗜着笑回头，却撞见夫子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瞳闪过一抹讶异。

但他也只是惊讶了那么一瞬，快速撇过头去清了两下嗓子，回头看我。

“夫……宋哥哥。”我笑着朝他打招呼，"好巧，你也来参加这个宴会哇？"

他臻首轻点：“嗯，父亲说要带我来见见世面，没想到……”

我装作不懂的样子：“夫子也需要见世面吗？”

“嗯。父亲说，我是家中独子，以后家里的生意慢慢都要交由我打理，我读了那么些书，也该试着学以致用了。”

夫子的神情有些不情愿。

我知道，他不喜欢弄这些商业场里的事情。

他喜欢读书，喜欢写文章，喜欢革命……用我洋文老师教我的话来说，就是喜欢一些罗曼蒂克的事。

但商业场上哪有什么罗曼蒂克呢？有的只是互相算计互相下套，谁信谁死。

像夫子这样心性不稳的娇少爷是不适合在那里摸爬滚打的。

杨绛河那个纨绔也不适合。

我这个玩心重的幼稚鬼也不适合。

想来想去，还是我爹最适合，可惜他已经死了。

想来想去，目前能承担此任的也只有宋叔叔一个了。

明明是一个安安稳稳办学堂就能安度此生的人，现在却被铜臭味掩埋，在这种不见硝烟的战场里狠狠磋磨，还真是可怜啊……

我漫不经心地从桌子上捡起一枚糕点咬了一口。

我俩站在角落里，没人在乎，就算吃东西也不会被发现，更不会被责罚。

反正我都已经这么憋屈地当一个乖宝宝了，多吃点甜点心又怎么啦？！

带着茶香味的软糯流心流到嘴里的时候，我整个人眼睛都亮了，赶紧再捡起一枚递到夫子面前，忍不住同他分享。

“夫子，你尝尝，这个好好吃！我之前都没吃过这个！你快尝尝看！”

对于我的请求，夫子无有不许。

他咬了一口，“嘶”了一声，感叹了一句"太甜了"后，还是将整个团子吃完。

但我再递给他，他说什么也不吃了。

不仅不吃，还劝我少吃，说吃多了蛀牙。

哼，我才不是小孩子呢，哪里会蛀牙？

我又捡起一个粉嘟嘟软乎乎的团子，正欲咬，忽听见夫子淡淡说道：

“听说你开了个面馆，还在商契上写了柳望舒和其他人的名字，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