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夫子拽回屋里的。
夫子赶过来后,我赶紧装作一副受伤的委屈模样扑进他怀里,将脸埋在他身前,拉着他的衣角假哭。
我不敢抬头,因为一抬头,夫子就会发现我那张笑得有些扭曲的脸。
反正笑也好哭也好,身体颤动的频率都相差无几,只要不看脸谁知道我是哭是笑?
然后,夫子心软了,他把我圈在怀里,警告那些牲口不要再来找麻烦,不然就是跟宋家过不去。
一番震慑下来,那些人灰溜溜地逃了。
就在我还在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夫子看了一眼阿月,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扯回了家里。
对此,我的评价是:暴力教育不提倡,能开骂就不要动手。
眼见着夫子牛饮似的喝了一大杯水,我自知理亏,弱弱地问道:“夫子,还喝吗?我再给您倒一杯去?”
“喝什么喝?你知不知道,你都快吓死我了!”夫子显然惊魂未定,兀自倒了杯水又喝了一大口,“你知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他们谁的命都不在乎,你有几个脑袋够他们掉的?!”
“嘶。”我倒吸了口冷气,垂下眼眸不敢看他,“我也不是故意的嘛,再说了,是他们先吵到我睡觉的,睡眠不足就是会心情不好嘛……”
我越说越小声,努力装出一副底气不足的样子。
说实话,吵到我睡觉只是个引子。
真正令我怒火中烧的,是他那句“打狗还得看主人”。
当然,夫子不知道这些,他只看到了我发癫的样子。
他看了看我肩头的伤,叹了口气:“还疼吗?”
我立马笑眯眯地看着他:“夫子要帮羲和涂药嘛?如果是夫子帮忙的话,羲和会很放心的。”
说着,我将衣领往下扯。
刚露出锁骨,就被夫子制止。
他赶紧把我的衣服提上去,脸红了一片,结结巴巴的控诉道:“林羲和,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男女有别?你你你你你……”
他“你”了好几次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
这副样子可真可爱。
还是跟阿月不一样的可爱。
光是这副害羞的表情,就让人很想欺负啊。
恶趣味得到满足,我笑眯眯地系上被扯开的衣扣,眼睛却一直盯着他看:“没关系嘛,因为是夫子,所以没关系的。”
“因为夫子是羲和最亲近的人呐,所以,无论夫子想让羲和做什么,羲和都会乖乖听话的。”
“羲和最喜欢夫子了。”
说这话时,我极力将自己归位一个下位者的身份,这样会显得我比较好掌控,令人失去戒心。
夫子看了我半晌,又问道:“羲和,你和他……”
话问到这儿,不说了。
“我是真心把阿月当朋友的,真的。”
一句话两遍肯定,就算是我自己都该信了。
我很诚恳地看着他:“夫子也好,阿月也好,都对羲和很好很好,都是羲和最好的朋友。”
“可你说这话时分明是博弈的眼神,分明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怜悯。”夫子的话成功让我愣了一瞬。
未等我回过神,他又道:“羲和,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看人的眼神很不对劲,包括看他,包括看我。”
说到这儿,他犹疑地问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哎?
被发现了。
夫子还真是坏心眼啊,轻易就将我极力伪装的事情戳穿。
夫子真聪明啊……
我收起平日里天真的笑脸,倒吸了口气,又笑:“若是夫子被关在这深深宅院内八年,看人的眼神也一定会不对劲。”
我承认我说这话的语气算不上和善,但这的的确确是我想澄清的事。
一个小姑娘,七岁家中发生事变,又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被伪军戏谑玩弄,又差点被无关紧要的人牵扯差点失去清白。
这样的人,看人的眼神怎么会对劲呢?
我曾说过阿月的眼眸很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