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探性的看着他。
他笑了,笑着笑着,眼尾泛红,又落下泪来。
他伸手轻轻点了下我的鼻尖,声音又低又轻,带着压抑的哭腔,故作慵懒轻松地同我道:
“你这小丫头,哄人不行,倒是很会让人哭。”
“不过呢,我今天哭得已经够多啦,就别再让我哭啦。”
“好不好?”
说完,他用手从下往上的擦眼泪。
其间,有泪滴滴到我手背上,温热的,灼得我手疼。
我收回手,举到嘴边,伸出舌尖轻轻舔舐他的泪珠。
嗯,淡淡的,没什么味道。
他哭得眼泪都没味道了。
“好。”我答应他。
继而掏出手帕给他擦眼泪。
“我不会让阿月再哭了,再哭下去,阿月的眼睛是会坏掉的,我不想让阿月的眼睛坏掉。”
不知道为什么,我说完这句话,他哭得更凶了。
是我说错话了么?
是我又让他伤心了么?
大抵是吧。
“阿月。”我隔着手绢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哭的有些红的眼睛,尝试着问道,“你……是不是一个人孤独太久了?”
“没关系的,我一开始尝试一个人生活的时候也总是很想哭很想哭的,真的,可是后来我慢慢就习惯了,也就不怎么哭了。”
“孤独这种东西,要么有人来替你化解,要么只依靠自己消化。”
“但是,后一种方法太苦了,我自己亲身体验过的,我不想让阿月也那么苦。”
“所以,请阿月放心,只要阿月需要我的时候,唤一声‘羲和’,我就会在的。”
他哽咽开口:“你这……”
我这什么呢?
我没听到阿月的下文,因为他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死死咬住下唇,撇过脸去,不再看我。
他一直哭,一直哭,哭得我忍不住萌生些错觉:在北平干他们这行儿的人,都这么娇娇弱弱爱哭鼻子吗?
当然,我没怎么接触过外人,阿月是第一个,所以我只能以偏概全地这么以为。
看着阿月哭,我也不敢再说话,只木头似的戳在他身边,时不时递帕子、拍拍肩以示安慰。
他哭了好久好久才停下,低着头没看我,只垂眸将手中的帕子叠了又叠。
直到叠得不能再叠,他才再次朝我开口:“这帕子有点脏了,我明天洗洗再还你,好不好?”
我只回了个“好”字。
其实是想说阿月要喜欢,我把这帕子给阿月也没问题。
但我又怕他是觉得我是在嫌弃他。
说实话,看着他这样,我也难受。
但我实在不会哄人,一说话他就哭,也就不敢再同他说话了。
我朝他靠了靠,依偎在他身边,拿起他写的字上下看了好一会儿,温声对他道:
“我收回之前说的话,阿月字写得特别好。”
“阿月唱戏好听,做饭好吃,字写得漂亮,长得还好看,就连哭起来也非常好看。”
“阿月特别好,阿月天下第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