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是我做的一个局，阿月想要抽回手。

但是晚了，我已经在他拇指上颇有力度地按下一个章。

我明白他的顾虑：“阿月，我知我年纪尚小，你信不过我，可我总有一天会长大的！我可以保护你的。”

“所以，请放心的依靠我！”

他看着我，笑了，声音依旧哽咽：“小羲和，我是个疯子，你对我这么好做什么？”

我松开他的手，很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阿月不是疯子，还有，阿月是我唯一的朋友。”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用一种看小孩子的怜爱的目光看着我。

“羲和，你现在年纪尚小，又困在这深深院落，自然不懂。等你长大了，出去了，就知道像你这样好的孩子是会有很多的朋友的。”他嗓音微微发哑，里面满是酸涩，“等你有了那些朋友后就知道，我只是你人生中微不足道的过客之一了，况且像我这样的人，没准哪一天就……”

他没再说下去。

因为我捂住了他的嘴。

他皱着眉头对我笑，抬手缓缓将我的手拿下，动作很轻柔，就像桃花落在我手背上一样。

“没什么。”他垂眸，看着他手心里的我的手，温声道，“你不还有夫子么，哪里只有我一个朋友？”

“这不一样的，夫子是夫子，阿月是阿月，阿月和夫子是不……”

“好啦羲和，别生气，都怪我说错了话，不气了。”

他打断了我的话，从桌子上拿起信纸给我看，温声问道：“你看看，我这字练的如何？”

说完，他从信纸后偏过头，笑眯眯地看着我。

他在转移我的注意力。

方法很拙劣，但我拒绝不了他那温柔得能溺死人的目光。

他的眼瞳太空，几乎没有聚焦。

我知道，他笑并不是因为开心，就连他的温柔也难说是真的。

他脆弱的就像个糖人似的，看起来挺是坚硬没错，但只需人轻轻一掰就能碎得彻底。

这样的人，我不敢惹得太过火。

“还行吧。”我声音闷闷的，“但是你一个男人家学兰簪小楷，以后写给别人人看可是要被笑话的。”

“那我便不写给他们看，我只写给小羲和看，好不好？”他眼角微微弯成了月牙，“阿月不知道什么字好看什么字不好看，但是羲和教的，一定是最好看的。”

他真的很会哄人。

我心尖像是吃了个没熟的杏儿，又酸又涩。

我想把酸水吐出来，但张了张嘴，还是合上。

良久，我才对他说道：“阿月，有时间带我出去看看吧，我想看看外面是否如阿月所说，我会有许多的朋友。如果阿月诓我，我可是要恼的。”

我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孩子气。

因为我知道，他把我当做小孩子，所以我得装作我是小孩子的样子。

只要这么装下去，我俩的情绪都可以保持在一个平衡点上，不会过于激动，也不会过于悲伤。

“羲和……”他忽然喃喃着我的名字，拉过我的手，在我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写下我的名字。

他写的时候动作很轻，指尖很软，挠的我手心痒痒的。

直到最后一笔落下，他才笑着喃喃对我道：“小羲和，你爹爹说的是对的，‘羲和’这两字放你身上，还真是一点也不大。”

说完，他抬头看我，从容一笑，神情平淡，“你以后会出去的，但不是和我一起。”

“为什么？”

“我是个疯子，和我一起出去，你会被人笑话的。况且……”他顿了顿，朝我打趣道，“万一我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发起疯来可是会咬人的，咬伤了你的话……”

“那我就伸出胳膊让阿月咬好了。”我撸起袖子，将胳膊放到他面前，信誓旦旦道，“如果是阿月咬我的话，我不会痛的，阿月可以放心的咬我，我不会拒绝阿月的。”

“但是……”我语气一软，同他商量道，“但是我还是希望阿月可以轻一点咬，不然会留疤的。”

留下疤，他日后见了，可是会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