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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咸鱼的征途(1/2)

番外·咸鱼的征途

(0)前言

本书是于新星历7年,桑谷历法下的2月15日完稿的。此日正逢廷巴克图历的新年1月1日——我想,本书的主人公虽表面上从不过这颗小小边陲星的节日,但内心深处,一定对这个日子印象深刻。本书能于此日付梓,可谓有一种怪诞的圆满之美。

如题所示,这是一本有关方彧的传记。

作为我们这个年代所有联邦人头顶高悬的月亮——抑或阴云——方彧无疑是个争议人物。

讨论她,评价她,或仅仅是叙述她,就难免要承担诸多审视和非议。

然而,笔者对主人公的兴趣始自孩提年代。众所周知,童年时代的理想总是不易动摇的。

因而,即使明知是争议人物,或许也卖不出几本,还要面临被查禁的风险——笔者仍然执着于这一题目,并为此付出了长达七年的努力。

写作过程中的最大障碍,恰恰来自本书的主人公本人。

笔者至今记得,第一次向方彧元帅提出采访申请时,她毫不犹豫拒绝我的样子——就像面对一份等待盖章的公文,咔嚓,被丢进碎纸机。

第二次,在笔者强烈要求下,她终于给出拒绝的理由:

“一个人如果被写传记,那么,他很戏剧性,他死了或快死了,三者必居其一。我不是个富有戏剧色彩的人物,也没有打算很快地死掉,您有什么可写的呢”

一时间,我几乎要被她的逻辑说服了。

然而,我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

我那主人公为人不似胎生动物,是一颗无缝的蛋,那我就从旁侧出手。

几年来,我四处奔波,试图找到每一个曾与她接触过的人,甚至找到了方元帅曾经的地下情人,弗朗西斯卡·洛林先生。

后者是个为人和善,体贴温柔的绅士,笑眯眯地接待了我。

(难怪他能与方元帅保持多年的情人关系,而不被抛弃,的确是个非常英俊有风度的人。)

听说我的意图后,他热情建议我领导那群共和分子造反,推翻方元帅,把她关进后花园里,再提出采访邀请。

“她必然如对被解放的奴隶一样感激您。这时您提要求,她就不好意思拒绝了,不是吗”

洛林先生非常严肃地说。

……好吧,为了写本书而煽动政变这种事,疯狂如我,也觉得风险太大了一点。

铩羽而归。此刻,我深深意识到,不仅方元帅是一颗无缝的蛋,凡和她过从甚密者(实际也没有几个人),也都经她勒令,变成了同样材质的石头。

洛林先生是其中尤为顽固的一块,不能指望了!

于是我调转矛头,从她身边的,但没有什么私人关系的工作人员下手——

这次,方向对了。

或许是我的诚意(或者那瓶来自廷巴克图的陈年美酒),感动了元帅办公室的一位秘书先生,他向我指出一条明路。

预约方彧每周五的“接待时间”,如果不能采访,就干脆上访好了!

啊,为了那位先生的饭碗起见,我不能在这里透露他的名字。他真是一个思路活泛,才干优长之人。

在此再次感谢他为本书写作提供的巨大帮助。

总之,在我孜孜不倦地抢了几个月的号,和方彧一次又一次谈人生,谈理想,谈宇宙与人类社会之发展后……

方彧终于松口,答应接受我的采访。

不知道是我感动了她,我鞭辟入里的意见震撼了她,还是她被我折磨得终于受不了(以我后来的观察,多半是后者。)

总之,在接下来长达三年半的时间里,我尽量和她同出同入。

我无时无刻不在观察她,她是如何对待身边的人,远方的人,又如何对待我

我时常在她发呆时突然抛出一个问题,要求回答,语气称不上和缓——和警察刑讯的道理一样,罪犯和政客往往都拥有掩饰自我的能力,只有这样才能从那些老练的家伙嘴里撬出一点真东西。

——当然,用她的话来说,这属于是利用各种边角余料之机,向她“发动突袭”。

我提醒她,已经做了这么多年联邦的实际领导者,不该再把太军事化的词语放在口头。她笑了,是那种我们惯常见到的,敷衍了事的营业性笑容。

“对不起对不起!”她说。

“对不起”,也是她和我对话中出现频率很高的一个词汇。据我观察,她用这个词汇指代“你闭嘴听我说”“蠢货”“傻逼”“烦死了”“我要下班”等等一系列复杂的含义。她对这个词汇的偏爱,仅次于“我个人认为”和“一定程度上”。

很难说和方彧一起共处,是愉快还是痛苦。

她无疑有让人愉快的本领,但越是意识到那只是她的“本领”,越让人恐惧。

无论如何——对于本书的主人公来说,这段经历或许只是一件蜗角虚名,蝇头微利之间的小事。对于我来说,却是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

在结束工作,同她分别的那日,我向她提出一个问题。

“您想对这本书的读者说点什么”

方元帅头也不擡:“说什么以我的立场,能不说话时就不说话,才是基本美德。”

我说:“这只是一部打发时间的闲书,您不用考虑那么多。把自己当做言情小说的主人公,权当打破第四面墙吧。”

方元帅听到这句话,终于擡起头,向我露出一个薄雾般的笑容来。

“啊,”她挠挠头,“那做好浪费您人生两个小时的准备吧,您想看到的,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我当即决定,以此作为序言的结尾。

是为序。

(1)咸鱼时代

之所以不题以“童年时代”或“少年时代”,而是“咸鱼时代”,是因为一则流布甚广的“黑料”——方彧那只宏伟壮阔的量子兽,并非生来禀赋,而她孩提时第一次觉醒的量子兽,只是一条平平无奇的咸鱼。关于量子兽问题,暂且不作深究,本书第八章将作详细分析。

星历442年2月19日,波塞冬星。

这本是一颗偏僻孤寂,气候严寒的小行星,2月又正值冬时令,风雪吹彻北部大陆。

由于大雪封路,原定举行的“纪念星舰联邦建立四百周年”庆祝仪式被临时取消。与此同时,廷巴克图前线,海燕战争一再失利,也给联邦的新年蒙上了一层不深不浅的愁云。

然而,此时此刻,三十六岁的信息工程师方子瞻却无意留心这一切——他的小家庭,正迎来一个新生命的降临①。

①附《方元帅谈话稿》,第38页:

“我觉得你写得太文学。”

第一次听我念完稿件后,方把脸从屏幕后移出来,面无表情:“我爸才没有‘无心留意这一切’。他压根不在乎我出没出生。”

“可是,您怎么知道您父亲当时的心情呢”

方彧:“我爸说过。”

“您父亲总不至于直说,他不欢迎您到来的吧”

“他没有不欢迎,他只是忘了。”

“……”

“他们本来打算让我18号就出生,因为我妈不喜欢双鱼座。可那天他们俩都加班,双双忘了去培养中心取我。工作人员见家长不来,只好在下班前,又把我塞回培养缸。”

“这样,我就只好等到第二天19号再出生。”

“变成了我妈讨厌的双鱼座。”

……

好吧,不管怎样,方彧出生了——这一天,距星舰联邦脱离母星政权已历四百年,距海拉革命也有三十二年之久——因为父母的失误,她成了双鱼座。

在波塞冬星,方彧度过了她平淡安稳的童年时光。

面对我众多穷追不舍的提问,童年相关的问题,一向是方元帅比较乐意回答的。

她主动向我透露过一件小事。一年级的期末考试后,她带着一张考了A+的试卷回家,要求父亲签字。

父亲问:“如果下次考了C,还会主动来找我签名吗”

“不会。”

“你会怎么办”

“找个没人地方,偷偷给自己签名。”

“如果我这次给你签名,下次你考C的时候,模仿我的笔迹,会不会很困难”

“……”

父亲严肃道:“方彧,即使在得意的时候,也要考虑失败的情况。因为不管你成功过几百次,只要人还活着,迟早都会失败的。”

“所以,我个人认为,你还是一开始就自己来签字比较好——你这次分数很高,老师看到什么样的笔迹都不会怀疑,以后就可以放心用这个笔迹了。”②

②附录《方元帅谈话稿》,第78页:

“真是很有智慧的发言啊。您觉得,您父亲的教导,是否深深影响了您日后的行为方式呢”

“智慧”

方元帅再次把脸从屏幕后移出来,面无表情,“我个人认为,他就是懒得给我签字!”

“……”

不像她那位懒惰的父亲,方元帅的母亲曾对女儿抱有伟大的期望。

她希望女儿继承她的衣钵,成为一名优秀的花样滑冰运动员,在和平的战场上,去争取奥林匹克的桂冠——在波塞冬星,这是很多孩子自然而然走上的一条道路。

然而,自从看过方彧在小学汇演里表演的冰舞《天鹅湖》后,母亲就决然放弃了这个想法。

“哦,我的小天使,算了吧,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你的天赋显然在别的地方……”

方彧:“我滑的不好吗,妈妈”

母亲微笑:“挺好的,宝贝,你简直像铁锅炖大鹅一样诱人。”

方彧:“……那我以后不用练习了吗,妈妈”

“嗯,你以后不用往湖里撒盐,延缓结冰的速度了。”

方彧无辜道:“我没有往湖里撒盐啊。”

母亲严厉地瞪了她一眼,方彧当即心虚,擡头望天。

冬季的北大陆昼短夜长,天空又是她熟悉的黑色。

或许是命中注定,方彧的战场不在这片宁静纯白之地。她未来的战场正盘旋在她头顶。

永恒黑暗的宇宙,慈爱地凝望着她的女儿。

(2)叛逆少女

方彧与其父的第二位伴侣关系冷淡,这种冷淡蔓延到她与兰斯的关系上——这是为人所熟知的。毕竟,多年来,她的政敌们致力于发掘她不算漫长的过去,以佐证其人品恶劣,缺乏责任心。

说实话,政客们经年勤勤恳恳的工作,实在给我的写作带来很大困扰——如今我无论写什么,都像是老生常谈。

所以,你们也不难想象,当我发现方彧少女时代一件不为人知的尘封往事时,心情是如何激动不已的了。

时间回溯到星历416年,方彧就读于波塞冬国立初等学校二年级。

学校的课业显然没能消耗掉这位青春少女的全部精力,她倒也不像她的同学们那样,痴迷于人声鼎沸的球类运动,追逐某位明星,或者私下买卖非法药品。

方彧在做什么

方彧很忙。她正以全部精力策划一件大事。

请容许我卖个关子,以悬疑的笔法叙述接下来的经过。

416年7月底,正是波塞冬星白昼最长之时,西斯塔法警局接到了一起失踪案报警。

当地一户姓方的人家,有两个孩子失踪了!

两位孩子的母亲西莉亚女士,焦急地对警方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西莉亚女士是一名外科医生,她和丈夫方先生平时工作都很忙,很少陪伴两个孩子。

一般来说,下午三点,读小学的弟弟兰斯会先放学,并凑合着做点饭。等下午五点,读初中的姐姐方彧也放学回家后,姐弟俩就一起吃完饭,再一起写作业。

等到晚上八九点,两位家长回家后,方彧姐弟一般已经写完作业,各自干各自的去了。

然而,当天九点,西莉亚回家时,房间内却空无一人。

西莉亚是个细心的人,她很快发现,两个孩子的外套和手套都不见了,像是自己穿好衣服,主动出门的。

而警方后续发现的一张字条,佐证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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