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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终帖(1/2)

岁终帖

吴虞瞧了瞧,把纸接了过来,是缓缓将纸仔细折好,揣进了衣裳里,却是绷着脸合衣背着她在榻上躺下,却只躺了一点点边,像谁欺负了他似的。

她鼓捣鼓捣在被窝里把衣裳穿好,瞥了瞥丢了一半被子给他,他却拽着被角冷声道:“现下与你没干系,不稀罕盖你家被子。”

爱盖不盖,她直接把被子全拽回来,又问他:“不盖我家被子还睡我家的榻!”

他一听,竟真的起身便推门出去。

真气走了?

她披散长发坐起来,拥着被子微微蹙起眉心,多少有些心虚。

“我说的又没错,做的也不理亏,才不心虚。”她嘀咕着往门外狠狠瞪了一眼,又蒙着被子躺下,正在心里变着花样骂他,却忽然想到,他是不是就此便不会回来了…

可心里才这么一顾涌,便听外头许嬢嬢道:“哎呦,郎君大晚上还带了外人回来,怎么还往后院带?”

外人,什么外人?难道他真和人家魏家人有了什么,如今拿了休书就和她坦白了,不装了?

她气得裹上外衣打开窗,却见吴虞拎的不是美貌小娘子而是个衣衫不整只穿着寝衣的中年男子,后头还跟着几个战战兢兢拎衣裳和鞋的侍人。

那男子气得大骂:“吴侍郎怎能如此粗蛮!便我魏家如今不必从前,也不是能随意侮辱的!”

吴虞却抱臂一脚把他豁在地上,轻蔑问:“我何时应了要与魏家结亲?”

这人一下噎住了,好一晌才道:“我……吴侍郎是未应,可咱们这不是正商量着…吴侍郎若想得魏家支持,也该示诚才是。”

吴虞却一把抽出长刀直抵在他眉心:“现下我未和你魏家有甚干系,你便敢如此违逆我行事,若真是应了什么,还不得尽任你魏家摆布?”

可多娶个娘子不过顺水推舟的事,尤其别人告诉他,吴虞是当初未发迹时和十八娘成亲的,这么多年也没敢有什么旁人,十八娘还在外头抛头露面的不顾家,吴虞心中自该有万分不满。便是吴虞一时没应,应当也是摆架子装样罢了,所以他便先把话散步开来,十八娘只要一闹,吴虞肯定更加厌烦,那他们魏家的小娘子岂不更体贴。

可他实在没想到吴虞竟然不仅不顺水推舟还直接把船踹翻了。

直到跪在这他也没想明白自己这计划错在何处啊!

吴虞却又擡了擡手腕,拿刀背在他脸上拍了拍:“我劝你想清楚,如今是谁仰仗谁?”

这人仍是纳闷擡起头,吴虞只威吓他道:“对着屋里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干的!”

这人才陡然明白过来,赶忙理了理衣裳,勉强朝门里拱手道:“小娘子,这…是我,是我自作主张,在外散播了不实之言…还请小娘子莫怪……”

看着十八娘悄悄关了窗,吴虞看她是听清楚了,这才收了刀,居高临下瞥他笑道:“方才你的话这么多人可都听着。如你们魏家人上道,此事也便罢了。若是不上道,明日我便去御史台参你欲与我结党营私。”

这世上岂还有这么倒打一耙的人!这人是见识了,可如今人和把柄都在他手里还能怎么样,且不与合作魏家更要被程家按死,所以也没其他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吴虞这才满意,擡起手腕道:“来人,送魏郎君到外院去好生更衣梳洗再送回魏宅。”

见人被送走了,吴虞才又回屋,十八娘只得坐在榻上闷闷认怂道:“……算我错怪你了。”

吴虞却仍旧没出声,却是假装不经意往里靠了靠。

魏家虽倒了,可树大根深,不是寻常人一日两日的经营可比。他将魏家旧部都利用起来,再加上手握军权武力施压,裁军和收田的事倒是也推进了下去,虽不可能真一笔一笔把账算清,好歹逼着那些豪族把地交出来一些,用以安置了失地的百姓。而军中经过清理,人数名义上少了,能省下不少开支,可纪律比从前严明待遇也比从前好,兵士素质也比从前高,不再是从前的庞然废物,可称得上是脱胎换骨。

圣上也大感欣慰,越发重用他,也不再吝惜赏赐的名位。

他也仍是很忙,因此事太难推进又太得罪人,越深入他越得盯得紧。就算有人可用也难以脱身,许多事得亲力亲为,甚至又住回军中去。就这样三五日晚上才能回一次家,折腾一通回来也到半夜了,天不亮便又得走。

前几日他去了外地,今日凌晨才回来,到屋里时都已经后半夜了,见窗户开了个缝,只以为是她怕热,且屋里还有炭盆,便擡起手来关小些,但没有关严。

他绕过屏风进帐子里,见她正抱着被子睡着,松挽的长发仍是睡得乱糟糟,便知她睡得沉。他俯下身轻轻把她脸上碎发挽到耳后,手指轻轻划过脸颊,低声几乎不可闻嘀咕道:

“如今在别人眼里是通明澄澈静水流深的王先生,有学问又有仪姿,早不是个呆小娘。可别人哪儿知道她私下其实是这个模样。”

他靠在她枕边道,轻轻抚着她额角碎发,“我亦有不可言说的私心,不愿意有朝一日某人也能与她同枕席,瞧见这般情景。想舍下一切随她回家,又或捆着她陪我死……”

说着他又自嘲勾唇笑了笑,擡手往她枕下塞了个平安符,顺势轻轻抱住她:“可最后不仅没能狠下心,却是也学会了跪神拜佛,请诸神万保她长命百岁,顺遂无虞。”

她在他怀里悄悄睁开眼,却没有出声。

同样的时间有时漫长,有时又转瞬即逝。一个时辰后天亮了,他悄悄把被子掩好起身离开,出来才敢整理革带,却不小心落了腰间金鱼符,回头时却见窗缝大了一些,只以为是风吹的,便又回去掩,却见十八娘赤足躲在窗边的榻上,捂着脸支吾:“我只是…只是有些冷来关窗。”

幸而吴虞似乎也没有在意,未识破她开窗的目的。她才在里头松了口气,听他出了院门又推开窗,听着他一步一步走远。

就这么一日日过去,她也要认真筹备回江都的事了,毕竟也在这住了这么多年,虽她觉得做官做腻了想走,却也不是随意便好离开的,也有许多事要交代才行。

不过如今吴虞大权在握,她在太学和兰台请辞自也未受阻挠,也无人为异,还都夸她命好,只说她当初不过随手挑了个小武官,谁知这么年轻便能到如此高位呢,她回家相夫教子也是应当的。

十八娘却听着很怪,她想做什么便不能只是她自己想做什么?好似一定要丈夫懦弱无能妻子才该出来顶天立地,若他有出息,妻子就合该回家做贤内助。

不过现下她也懒得辩解,只是计划除夕前把最后一处的刻石拓下来,便离开洛阳。

眼看着入了腊月,吴虞却是带人离了洛阳去湖州亲自视察分田之事,半个多月才回来,一进城才见竟落了满地的雪,城墙边开了几枝野腊梅。他擡手让人都各自回家休息,独自去折了一捧梅花抱着,单手持缰绳回了家。可一进大门,却见院子里都被拾掇空了,屋里也都空了。

看门的老翁在里屋裹着厚衣裳推开窗道:“呦郎君回来了,还都说你年前回不来了。小娘子说要回江都去,家当都收拾起来,原家里的人也都封了赏送走了,只剩的不多,可要我去给郎君烧杯茶?”

他摇头拒了,顺手把花插在看门的老翁屋门外,才进了后院。

他一步步往屋里走,小雪也又簌簌落了起来。

直到了后院,也是沉沉一片夜色,没有一丝灯火。他握了握手里的刀推开屋门,却是扑面而来一阵暖意?

许是谁留了个火盆?

他不敢有期待,只继续往里走,屋里却忽一片灯光亮起。

他擡眼见十八娘裹着宽大柔软的寝衣,披散着长发,正踮脚拿着火引点蜡。一听见他声音睡眼朦胧转过来,却一下被紧紧抱了个满怀。

“我…以为,你走了。”

她赶忙把火引子拿得远些,有些愣道:“嗯…走了?只是睡前灯油添少了,醒来觉得黑漆漆吓人睡不着,才又起来点灯。”

说完她才明白他说的走了是什么意思,便又哼了声道,“我又不是做贼要趁你不在逃跑,就算走也要等你回来道别才是。”

他握着她的手紧紧按在自己胸口,埋在她肩上不说话却也不肯放开她。

她也没有说话,却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把去拓碑的日子又往后放了几日。

可就算往后几日,她也还是把碑拓了。回来的路上她也又去看了招儿。

招儿仍旧很乖巧,听说她要离开了还很替她高兴,一句没有挽留她,更不必说哭闹。

从这来看,招儿和周长乐可真不像兄弟,她的小招儿可乖太多。

可招儿越乖她心里越难受,出门来便请旨进宫觐见皇后,想劝皇后把招儿送回怀王身边去。

就算在那儿他和亲生父母并不熟悉,也总比待在洛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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