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二十二天
若非季暄并未真的失忆,怕是真的要相信了她这番鬼话,当自己是为了反抗家族命运安排,不顾一切与她私奔的青梅竹马了。
“阿舒?”季暄看着眼前掩面假哭的景纾茵,有些无措,虽然她说的九成九莫须有,但这一哭,他倒真觉得是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想要极力弥补,季暄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别、别哭了,我这不是,已经……醒了么?”
调皮鬼。
跟以前刚来太师府时一样,明明一点都不怕郁老师责问课业,却还能装作一副委屈巴巴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当年骗得他和郁老师都好惨。
回回把郁老师气得够呛,被批评了惨兮兮的模样偏偏又叫他心疼得无以复加,每次都要好几碟花糕才能哄好,郁老师到了后边索性也就随她去了。
季暄思及十年前,景将军将她送入太师府开蒙求学时发生的种种,面上不由得浮起一抹无可奈何的纵溺。
她爱闹,他配合着就是了。
总要让她尽兴才是。
这个时候未婚夫应当怎么哄来着?应该怎么安慰呢——
第一次扮人未婚夫,实在是有不周到的地方。
“没有要找别的姑娘,以后也不会有。”
景纾茵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就将季暄哄得相信了自己随口胡诌的故事,心中暗喜,不由得挺起了胸,控诉季暄莫须有的负心薄幸也逐渐理直气壮了起来。
“那你说,”季暄揉了揉她毛绒绒的发顶,“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呢?”
“嗯——”景纾茵看着季暄的侧脸,仿佛自己此刻做什么都予取予求的样子,一时心起恶向胆边生——
趁季暄一个不注意,直起腰仰头迅速而又准确地,在季暄脸颊右侧偷香了一口,发出了“吧唧”的声响。
活像个当街调戏良家子的纨绔。
就是动静有点大,她没敢回头看季暄,趁他愣神从他怀中钻出去,小鹿一般窜出去,雀跃着去外头帮张大娘一起晒衣服了。
徒留季暄捂着那侧被她亲过的脸颊,对着门口发愣。方才她的衣角从指缝间滑过的触感似有若无,但季暄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颈侧她方才蹭到过的那处皮肤下,血液在其中疯狂翻腾涌动的声音。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脉间沸腾逆流的血液一道冲破了。
*
张大娘家并不宽敞,只有两间屋子,一间张大娘夫妻住着,另一间则是二老儿子住着,儿子昨日进山打猎未归,这才腾出一间来给季暄二人。
景纾茵扶着昏迷的季暄来到张大娘家时,不露声色打量了一下,为了不给大娘夫妇添麻烦,还是跟季暄假扮夫妻更妥帖些。直说虽然也无事,但要求大娘夫妇分室而居实在不礼貌了些。
她与季暄也就寻个暂时落脚的地方,顺便给他清一下身上伤口,有些草药敷用方法复杂,此间又没有调制好的金疮药,便只能她用之前采的药草现制了。用药之时免不了要揭开里衣,别人上手她又不放心,还是作为私奔小夫妻的身份比较方便些。
比如现在,夜深人静,月黑风高,季暄□□着上身侧背着她坐在榻上,桌子上一盏油灯扑闪着暧昧的昏黄,景纾茵用手撩开眼前人背后墨发,露出结实又沁出薄汗的后背,指尖沾了些捣碎的草药,看着眼前美景,仿佛有种拆礼物的兴奋。
将礼物的包装绸带一点一点扯开,层层包饰褪去,露出精美的内里,期待着其完全展露在自己眼前的一刻。
景纾茵在这一刻理解了嘟嘟为什么老喜欢追着张大娘院子里那群小鸡崽,扑到了又不吃,就喜欢拿鼻子去嗅,看着小鸡崽挣扎着逃出来,然后周而复始地玩这追了扑,扑了再放的游戏不厌其烦。
她并不急着敷药,而是拿出张帕子先给季暄细细擦去背上的薄汗,惹得季暄本就紧张的背部愣是在她手下绷成一张弓,弓上之弦仿佛随时都会崩断。
她避开伤口的位置,拭去季暄身上的微汗,仔细上了药,才扯了白布条结结实实给他缠了好几圈,指尖翻飞,在他腰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才算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