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你知道么，本来那小虫就够吵了，最近山上又来了一群崽子，我是再无宁日了。”

裴玉山下，鳞仃湖上，司樾风雨无阻地冰钓。

她盘腿坐着，望向眼前的冰洞。

“你知道么，他们天天嘲笑我钓不到鱼，可除了你我，又有谁知晓钓鱼的玄奥。”

她长叹一声，转头看向身旁，“你说是吧，钓友。”

钓友回道，“喵——！”

“好好好，别叫别叫，再叫鱼都跑了。”司樾摸了摸全身上下，“唉，我刚出门，没有吃的。”

“喵——！！”钓友擡头，冲着她咧开兽口，露出尖利的獠牙，愤怒地咆哮。

司樾啧了一声，教训对方道，“一点儿耐心没有，怎么上鱼？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懂吗。”

“喵——！！！”钓友愈发愤怒起来。

“好好好……我看看我再看看。”司樾割开空间，从里面掏了半晌，掏出了红髅琲来。

她把红髅琲在手上缠了两圈，留下方的红流苏在空中晃荡。

那晃来晃去的流苏立刻勾起了钓友的兴趣，它立起身，伸出幼嫩的爪子去抓那流苏。

司樾最近的钓友，正是一只刚刚被母亲驱逐的奶猫。

它左爪勾着流苏，放到嘴里咬。

红髅琲串了百余颗骷髅小珠，那串流苏是从其中一颗造型奇特的珠子上垂下来的。

和其他或红或白的骷髅珠子不同，在红髅琲的末端，系着绳结的地方，有一颗白石雕刻的猫头。

司樾一边等着鱼，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甩着流苏，逗弄陪她钓鱼的奶猫。

“我说，阁下。”她望着冰面道，“快要年关了，你怎么个办法？”

小猫左扑右滚地追着流苏，没有回话。

司樾擡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

她叩问苍天，“天道酬勤——这样的天气还坚持出来钓鱼的人，难道不值得嘉奖么？”

北风呼啸，混合着司樾的一声叹息。

今天又是个无鱼之日。

她收了杆，对躺在冰面上的小猫道，“得了，我要回了，您自便。”

流苏和司樾都骤然离开，小猫愣了愣，翻身起来，甩了甩身子，踉踉跄跄地跟上了司樾的脚步。

司樾转头，看着地上那懵懂的小家伙，笑了笑，“怎么，你想和我一道？不成，我家里人特别讨厌猫。”

小猫仰头看着她，扒拉着她的裤腿，哀求着喵喵叫。

一天了，鱼呢。

“你也不小了，该自食其力了，不能总靠我，靠我你得饿死。”

司樾说完，拔腿欲走。

小猫颠颠地跟着她，到了裴玉山下也没有离开。

司樾用脚碰了碰它，推开了一些，“好了好了，别再送了，我到家了，你也去给自己找个家罢。”

雪风将至，她迅速上了山，之后的两日，司樾再没有下山钓鱼。

三天后，憋了几日的司樾一大早就跑了出去。

当她提着桶、扛着杆走下裴玉山时，突然旁边草丛一动，一团黄白相间的团子带着雪点扑向了她。

它扑在她的脚上，仰头喵喵喵地大声尖叫。

像是在生气司樾背叛了他们的钓友情，又像是担心司樾这三天去了哪里，更像是饥寒交迫之中，它终于等来了一点星火，于是死抓着不肯放手。

司樾一愣，不由得勾唇，“小玩意儿，你知道我是谁么，就这么跟着我。如此没有防备心，小心被人捉去剥皮吃肉。”

“喵喵！！喵喵喵——！！！！喵——”小猫仰头，大声地回应她。

“不，我身边那一群崽子已经够烦了，才不会再自找麻烦。”司樾跨过猫背，目视前方大步走去。

她走了两步，裤子一沉。

那猫抱着她的裤腿吭哧吭哧地往上爬，一路爬上背，又勾着她的头发窜上了她的脑袋。

“啊！”司樾弯腰大叫，“我的头发！”

猫在她头顶找到着陆点，镰刀似的细指甲各勾一簇头发，趴着不动了。

脑袋顶上软软热热。

司樾叹了口气，“好罢好罢，算我们有缘。”

她擡手，捞起了它。

四只小爪子顿时激烈地晃动起来，司樾将它从头顶摘下来，塞进衣襟里，低斥一声，“别闹。”

“事先说好，我家里人讨厌猫，而且我已经有一只了，你和他都是要争地盘的类型，不能放在一起养。”

“喵喵！！喵喵喵——！”黄白相间的奶猫大声反对。

“不行就是不行。我顶多给你找个领养。”

她的食指在小猫眉间点了点，下一刻，漆黑的猫眼复上了一层紫意。

“一会儿你装得乖一点，我给你找个富贵人家。”

小猫懵懂地从她衣服里探出头，喵呜喵呜地叫。

“走罢，能不能成就看你的福气

了。”

司樾收了钓竿水桶，抱着怀中的猫，回到了山上。

她回来时，山上正吃早饭，甫一见到她，宁楟枫、蓝瑚、紫竹、凌五和恒大立刻起身，向她问好，“真人！”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今天怎么起得那么早？”一旁的纱羊睨着她，“我都不知道你不在屋子里。”

司樾哼了一声，“这是什么话。”

“实话。”纱羊又问，“你一大早上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