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于赵瑞刚而言,是多大的震撼,多大的惊喜,可想而知。
赵瑞刚胸腔里的心脏砰砰直跳,表面装作漫不经心,道:“这文件倒挺厚实。”
老杨磕了磕烟袋锅,眯着眼睛笑得和善:“两位跑这一趟不容易。这课本可是当年大毛专家留下的,识货的都知道,少了五十块钱,我可不撒手。”
赵瑞刚一听对方说是“课本”,心下了然几分。
看来对方并不清楚,教案和课本的区别。
一旁的六猴子听了,急得直搓手:“五十块?老杨大哥,你这价格都够买十袋白面了!”
老杨道:“货好,当然价高。”
赵瑞刚道:“老哥,我们瓦窑大队想重开村小,孩子们连像样的课本都没有。你摸摸良心,这里面看着就是拼音图算数表,真值那么多?”
老杨往烟锅里装着新烟叶:“话不能这么说。这年头带字儿的都金贵,更别提大毛国教娃娃的书了。”
他抬眼看向赵瑞刚,故意拖长了尾音,“你二位要是嫌贵的话……”
赵瑞刚不紧不慢道:“我们也不是出不起钱。但这钱得花在刀刃上。你要是也盼着孩子们识字儿,就该知道,把书锁在炕头,不如让它回到学堂更有用。”
赵瑞刚这样说,自然有他的用意。
瓦窑大队是鞍阳钢厂周边最大的生产大队,老少社员加起来有一千三百多人。
而周边的几个大队,如谷梁河大队和平溪大队,村子都比较小,人也比较少。
以前瓦窑大队开办了瓦窑小学,除了自己大队的孩子入学,也会接纳周围几个没有能力办学的大队里的孩子。
六猴子也道:“我们是想搞教育才需要这份文件。其实文件本身并不值那么多钱,老杨大哥你又何必为难我们呢!再说了你们大队的娃娃,到时候不也得去我们大队上学认字儿吗!”
老杨吐了个长长的烟圈,道:“瓦窑大队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你赵瑞刚的名号更是如雷贯耳。听说你们车间最近接了大活儿?分我一杯羹也不过分吧?”
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黄牙,“财神爷,这么抠门可不好,传出去不怕伤了名声?”
赵瑞刚见他分毫不让的姿态,故意皱眉道:“你这狮子大开口,罢了,这书你自己留着吧。”
说着起身作势就要往外走。
老杨看得出来,赵瑞刚想要这套书,只是纠结价格。
毕竟五十块钱可不是小数目。
眼珠子一转,立马伸手拦住他。
然后从炕席下抽出另一份油纸包:“先别急,这儿有几张纸。你帮我看看能不能翻译出来——要是能翻译,书钱咱们好商量。”
赵瑞刚重新坐好,接过油纸包打开一看,是两页残缺不全的俄语文件。
凑近煤油灯细细一看,心中更是猛地一惊。
暗道今晚是撞了什么大运!
纸页上俄文的“鞍阳钢厂”“合金成分”等字样虽残缺不全,却赫然印着钨钢的技术参数。
这!
分明是胡秋菊苦苦追寻的钨钢材料资料!
仔细看,纸页边缘有些焦痕,像是从炼钢炉里抢出的残页。
还能看到,纸张上还隐隐透着几处斑驳的褐色痕迹。
像是干涸的血印。
赵瑞刚暗暗警惕起来,借着文件的掩饰,仔细观察老杨。
老杨手上有一道明显的伤,像是被尖锐物品狠狠划过。
再顺着往上看,对方刻意竖起的衣领遮挡处,隐约露出一道暗红的划痕。
由于室内灯火昏黄不明,加上对方的刻意遮挡,一开始赵瑞刚竟然都没有发现。
“那人身手利落,被我用匕首划了两下,可惜还是跑了。”
昨晚胡秋菊的几句话,出现在赵瑞刚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