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锈钢桌面反射着刺眼的冷光,将英威达憔悴的面容分割成碎片。空调出风口发出低沉的嗡鸣,却驱不散室内黏腻的压抑感。单向玻璃后隐约晃动着人影,而墙角的监控摄像头无声转动,红色指示灯在昏暗角落规律闪烁,像某种蛰伏的猛兽在暗中窥视。
“英威达,无论你怎么狡辩,都改变了这个事实。”李睿的话,令英威达浑身一颤。
“不是的,真的不是这样的。”英威达含泪申诉,“直到我去念书,才意识到这段关系是畸形的,尤其是跟外人说到他们妈妈的时候,我都觉得羞愧不堪。我也曾想过要跟她做个了断,可她却不以为然,觉得我身上的一切都是她赋予的。她就是个恶魔,无论我怎么摆脱,都摆脱不掉!”
“就连我去读大学,她依然不肯放过去!”英威达脸色变得惨白,“她不允许我谈恋爱,不允许和女生聊天。每次回家,她都会问我有没有谈女朋友。但我每次都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内心十分害怕那件丑事败露,这样的恐惧感,让我想要跟她了断。”
“其实我上学的时候,也有一些女孩跟我告白,想要在一起,但这个事情被她知道以后,竟然跑到学校边上租了房子,每天接送我上下学。”英威达说道:“明面上是不想让我辛苦,暗地里就是宣誓主权,外加威胁,只要我不乖乖听话,就将我的丑事公之于众。”
“她对我的控制欲变得越来越强,如果我下课不回家,必定会刨根问底,但凡发现我跟哪个异性走得很近,她就会闹。我每个月只有固定的零花钱,说得好听是怕我乱花,实际上就是怕我有钱逃跑。”英威达无奈地叹了口气。
英威达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凌乱,像是某种无声的焦躁。他盯着李睿,忽然扯了扯嘴角:“能给根烟吗?”
李睿没说话,从口袋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香烟,抽出一支递过去。英威达伸手接住,烟在他指间微微发颤。
“火。”他低声说。
李睿掏出打火机,“咔嗒”一声,火苗蹿起。英威达凑近,烟头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他深吸一口,烟雾从鼻腔缓缓溢出,在惨白的灯光下弥散成灰白的雾。
“很久没抽了?”李睿问。
英威达盯着烟头燃烧的痕迹,嗓音沙哑:“三年零四个月。”他顿了顿,“上次抽烟,是我和童庾爽离婚那天。”
李睿没接话,只是看着烟灰一点点变长,最终断裂,无声地坠落在桌面上。
“我大学毕业之后,就开始创业。眼看着我年龄越来越大,却一个对象都没谈过,也有亲戚给我介绍对象,可每次也就是相亲以后,就没动静了。以至于亲戚们都怀疑,会不会是我根本不喜欢女人啊,不然为什么岁数不小了,也没见我跟女孩在一起走过。”英威达继续抽了一口烟,“听到这样的风言风语,我哭笑不得,但最多的还是无奈,真的有苦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