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觉得那把钝剑能伤到我分毫，但既然阿月这样说，我也只好照做。

朝后退了两三步，我便告诉阿月，我好了。

“好。”

只见他手腕转出长剑，先是如方才般缓慢挽了个剑花，旋即，随着手腕的力量越来越快，剑也随之加快。

他出剑干净，刀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犹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时而骤如闪电。

剑光闪闪，有簌簌风声被长剑劈开，惹得他发丝舞动，衣袂缥缈，整个人轻盈得如仙女下凡般飘渺灵秀。

不是！

他真会啊？！

我原以为只是做两个姿势就好，怎么现在看来他好像还真会点舞剑啊？

而且舞剑就舞剑吧，还不是那种观赏性的舞剑，是那种真能直中心口砍下头颅的那种舞剑。

我甚至不敢想象在所谓的“手法生疏”之前，他该有多会耍剑。

这叫我还怎么玩？

原本以为是病骨支离、多愁善感的柔弱美人，结果又能徒手掰苹果又能舞剑杀人的。

我只觉得我的脑子好像萎缩了一下。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阿月已然收了动作，将剑一下子收回剑鞘，笑眯眯地问我他刚才舞得如何。

很好很好。

就是有点太好了，好到我感觉到自己的后脖颈都差点凉了一下。

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情绪变化，低头看了我一眼，问我：“怎么了？是不喜欢么？”

“没，就是有点惊讶。”

“惊讶什么？”

“嗯……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感觉阿月和我之前认识的阿月有点不一样了。”

“是么？”他闻言笑笑，将剑放到一旁的石桌上，笑着走到我身边，一把揽过我，捏捏我的脸蛋，柔声问道，“那羲和是喜欢现在的我呢？还是喜欢以前的我呢？”

我一时间也有些犯难：“不太清楚……不过，阿月一直是阿月，只是我以前了解得不够多罢了，但不管阿月是什么样的阿月，我也会一直喜欢阿月的。”

说着，我往他怀里钻，拉着他的胳膊搭在我身前，抬头看向他。

“对了阿月，我们还有一下午呢，下午的阿月想做些什么呢？”

“我也不太清楚啊，羲和想做什么呢？”

“不知道哎，感觉有些事已经做腻了，再做的话就算是阿月就会感到厌烦的……不过话说回来，既然说好了今天是我要陪着阿月一起过，自然是阿月要想要做什么啦~”

“好，腻了就换新鲜的，可惜我现在也想不出什么新鲜事来，不若就这样静静做一会儿消消汗？”

他这样一说，我才发现他洁白细腻的额头上早已浮上一层薄薄的汗，连带着鬓角的几丝碎发也黏在额头上，不显狼狈，倒显得他人都多了几分生气儿。

我就这样望着他，眼里早就分不清是孺慕亦或是其他。

反正我俩早就牵扯得不清不白了，又何必去分清楚彼此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阿月……”

“嗯？”

“阿月，你愿意等我长大嘛？”

“那……羲和长大了想做什么？”

“等我长大了，就换我来保护阿月，换我来照顾阿月，换我来疼阿月好不好？”

他浅色的眼瞳里似有扶光晃动，表情由最初听到时的讶异逐渐变浅浅的却又温柔的笑。

是啊，明明是温柔又浅淡的笑，为何会看得我心惊肉跳呢？

就好像……他等不到我长大了一样。

为何会有那样的目光呢？

我心中疑惑，却又不敢问他，只怕问了他就又要叫他伤心。

就这样静默着，静默着，静默了良久，他终于撇过头去看我院子里那绿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的海棠树。

然后，我听到他轻声应了句——

“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