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雪夜,她蜷缩在破庙角落,看着父母化作冰雕。本该死去的她却被人用星髓石续命,施术者戴着半面铜镜,镜中映出的面容竟与阿照一模一样!更恐怖的是,施术过程被某种力量抹去,只留下满地星髓石粉末,和心口处突然出现的星髓石印记。
"原来如此。"孟婆收回手指,汤碗中漂浮的已不是孟婆汤,而是青瓷被抽离的记忆结晶,"你早就是镜侍了,从七岁那年戴上星髓石项链开始。"老妪突然掀开斗笠,露出与阿照相同的面容,"自我介绍下,我是照影镜的阴面,你可以叫我——"
话音未落,忘川河突然沸腾。无数黑色锁链从河底窜出,将孟婆连人带船拖入河底。青瓷趁机跃上河岸,却见对岸人影齐刷刷转头,他们手中陶罐同时倾斜,血雨倾盆而下。
"青瓷!"熟悉的声音穿透雨幕,阿照撑着油纸伞破开血雨。少女浑身湿透,怀中铜镜却滴水未沾,"快走!明尘那个叛徒带着百鬼追来了!"她忽然将铜镜扣在青瓷心口,镜面倒映的星空下,张九思的魂火正在迅速黯淡。
青瓷正要追问,脚下大地突然塌陷。她们坠入处是座青铜祭坛,中央悬浮着巨大的星髓石,石面上刻满诡异的符文。更令人胆寒的是,祭坛四周立着十二根铜柱,每根柱子上都钉着个与青瓷容貌相似的女子,她们心口处都嵌着半面铜镜。
"欢迎来到照影天宫。"明尘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青年僧袍染血,手中却握着完整的星罗古卷,"三千年前,星罗上人在此地斩杀十二镜侍,用她们的魂魄铸成照影镜。"他忽然展开古卷,泛黄的纸页上,青瓷七岁那年的记忆赫然在目,"可他没想到,第十三面铜镜早已认主。"
祭坛剧烈震动,十二根铜柱同时亮起血光。钉在柱上的女子们睁开眼睛,她们的瞳孔竟与阿照一般无二。青瓷感觉体内星髓石开始暴走,皮肤下涌动的蓝光化作实质,在虚空凝成第十二面铜镜的虚影。
"你早该死了。"明尘指尖划过古卷,张九思的魂火突然出现在祭坛上方,"从你被种下星髓石那刻起,就注定成为镜侍的容器。"他忽然并指为剑刺向青瓷心口,剑尖却在中途被玉笛架住。
阿照的油纸伞不知何时化作骨伞,伞骨上悬挂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摄魂夺魄的声响。"你错了。"少女褪去怯懦,眼底闪着幽蓝光芒,"从我偷走半面铜镜那刻起,这个局就变了。"她忽然咬碎舌尖,精血喷在骨伞上,十二道铜铃同时炸裂,飞出的却是十二只三足金乌。
金乌啼鸣声中,祭坛符文开始逆转。明尘惨叫着抓住古卷,却发现纸页上的文字正在消失。青瓷趁机抓住张九思的魂火,玉笛奏出的不再是星谱,而是阿照教她的童谣。笛声过处,铜柱上的女子们化作飞灰,却在灰烬中留下十二颗星髓石。
当最后一颗星髓石落入掌心时,青瓷突然明白张九思未说完的话。她将玉笛插入祭坛中央,笛身亮起的不是星辉,而是十二道不同颜色的光晕。光晕交织成网,将明尘困在其中,而网中沉睡的,竟是具没有面皮的女尸。
"这才是真正的镜侍。"阿照指尖拂过女尸眉心,那里嵌着完整的照影镜,"三千年前,星罗上人斩杀的不过是她的傀儡。"少女突然转身看向青瓷,眼底闪着复杂的光,"而你,是她最后的容器。"
祭坛开始崩塌,女尸突然睁开眼睛。青瓷感觉灵魂被无形之手撕扯,却在此时听见张九思的传音:"破阵!"她本能地挥动玉笛,十二道光晕化作利剑刺入女尸身体。女尸发出凄厉惨叫,崩解时散落的竟是无数面铜镜。
铜镜碎片中,青瓷看见十二个不同版本的自己。有的在抚琴,有的在练剑,有的在配制毒药……所有镜像都在重复同一句话:"你才是镜侍。"当最后一片铜镜坠地时,青瓷终于看清自己的面容——那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现在明白了吧?"阿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少女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刻刀,"从你获得星髓石那刻起,就注定要成为新的镜面。"刻刀突然刺入青瓷眉心,剧痛中,她看见自己的面容在铜镜中逐渐清晰,而阿照的脸,却开始变得模糊。
"不!"青瓷挥动玉笛打飞刻刀,却见阿照的心口突然绽开血花。明尘不知何时挣脱束缚,手中古卷化作利刃贯穿少女胸膛。"蠢货!"他狞笑着抽出古卷,纸页上却浮现出新的文字——那是用阿照的鲜血写就的遗书。
当明尘触碰到血字的刹那,整座祭坛化作血色漩涡。青瓷感觉身体被拉长扭曲,却在此时听见张九思的怒吼。北斗七星的虚影在漩涡中亮起,这次组成的不是剑阵,而是把巨大的剪刀。剪刀开合间,血色漩涡被剪成碎片,而青瓷,终于看清了真相。
"原来从始至终……"她抱着阿照逐渐冰冷的身体,看着张九思的魂火没入少女眉心,"都没有什么镜侍,有的只是被星髓石操控的可怜人。"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祭坛废墟中只余半面铜镜,镜面倒映的,是青瓷没有五官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