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骠骑暴毙,萧青罢战(1/2)

骠骑暴毙,萧青罢战

从盛夏到入秋,两月间苍祝得了治他头疼的药,吃了四五回便不疼了。头疼的病好了,他就开始筹谋对韩邪的征战。

南旱北涝,百姓疾苦不在帝王心里。他紧锣密鼓地筹备征战,下令征兵征税。

在秋粮刚收时,大司农上禀赋税赠收,贰师将军陈广立亦为苍祝征集了十万兵马。

一场大战开始了,常寿踏上了征途。

此时长心已怀胎八月半了。常寿离开旬安时,把长心托付给了舅舅舅母照顾。

待大着肚子的长心再度跨入昔日收留她的府邸时,门口的小贩才认出大将军夫人正是当日被轰出门的那个宫女。

苍祝终于知道他又上了多大的当。然为时已晚,木已成舟,苍祝只能把此事咽下。

常寿的兵马已经远离,旬安城的上空升起了高高的月。

一顿晚宴过后,长心缝着孩子的小衣,苍婧与萧青就在一旁看着书,陪着长心。

长心缝着缝着面露不安。

苍婧察觉,怕她是忧心生产,便道,“长心别怕,陆将军的夫人医术可好了。她来替你接生,你一定平平安安的。等常寿回来的那一天,就能见到你和孩子了。”

长心听了,手中的衣也难缝。

苍婧顿时紧张起来,走过去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两泪落下,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哭得难言,直叫人急心不已。

萧青亦起身而去,“有什么你得跟我们说,别藏着掖着。”

“不是我,”长心抽泣着,“常寿这几天老说胸闷。他拖病去打仗,我特别担心他。”

萧青一听,脸瞬时拉下来了,“他这孩子就是说不听,老毛病又犯了。”萧青心中之焦就和当年他带着常寿打仗时那样。

“他从漠北回来后,身子好好坏坏。叫他找军医看看,他总是不上心,老说是风寒。这回他都说胸闷好几日了。”长心就是因此担心。

苍婧擦了擦长心的眼泪,“他以前老这样,总被你舅舅说,”苍婧把长心手中的针线收起,“你别多想,好好顾着身子。等他回来,我让你舅舅骂他打他。穷凶极恶的那种,非得让他长记性,看他以后还敢不敢。”

萧青马上接着苍婧的话锋,面露严厉,犹若大将惩治顽徒,“没错,等他回来,就按以前我治军时最严的军法处置,非得把他这臭毛病改了。”

长心方破涕为笑,“那也别那么狠。”

“叫你担心成这样,你还护着他,”苍婧忍不住揉了揉长心的脸颊,“你得知道罚他,我们今天别想他了。”

长心满脸天真,“舅母以前是这么罚舅舅的吗?”

“嗯,他惹我生气我就不想他。”苍婧坚定道。

长心似得了一份真传,“好,明天再想他。”

只有萧青特别无辜地看着苍婧,“我可不敢惹夫人生气。”

苍婧回头道,“那你更得好好教教外甥。”

“谨遵夫人之命。等他回来,非得叫他知道服软。”

长心见着他们这样,便笑了笑心有暖意。长心想着她和常寿以后老了,也能过得简单快乐,寻寻常常就是甜滋滋的。

一思则念,念了对常寿就始终难以放心。

夜漫漫,将军一路往北,往年是寻常事。今年又逢旱涝,百姓苦,仍起征战,大将带病,总觉得比往年更难些。

长心睡不下,萧青也睡不下。

夜笼罩着人世,笼罩着萧青,他凝望深夜一片,瞳仁之中闪着光动。

黑夜太惆,不知思惘深,直到脸颊一暖,耳边有轻音,“担心常寿吗?”

萧青在夜中的思绪一下抽出,他给她盖了盖被子,“我吵醒你了?”

“不是你说的,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你睡不着我也睡不着。”苍婧自也睡不着。

“我没想到百姓都这样了,陛下还要征战。”

民怨载道,苍祝不听不问,被罢于朝的萧青常有心灰意冷之感。他常常去看看太子,告诉自己这个国度的未来是在下一个仁君手中。

“我们都说他糊涂,他是真的糊涂吗?”苍婧还真不信,“他对权术算计有多精明,放在百姓上为什么就糊涂了?”

“不知啊,真的不知啊。”萧青也想不通,想了几年也寻不到结果。

府中人皆辗转反侧,至了下半夜才稍稍入眠。

初晨,天微亮,剧烈的敲门声惊醒了整个府邸。

八材急赶着开了门,只见一军将在外,手持急报。

“出什么事了?为何不至皇城报于陛下?”萧青上前迎军将。

那军将跪地含泪,“大司马,陛下出皇城往东海寻仙。此乃至急军报,还望大司马立刻做主!”军将把军报双手呈上,“骠骑大将军及数十大将于途中暴毙,大军寸步难行。”

天才刚刚亮,人还没从睡梦中清醒,就迎来了一场恶讯。整个府邸静默无声。

直到一声痛嚎传出,怀胎八个半月的长心拖着肚子难以站住。汨汨的血水从她下身流出。

“八材,快去找孟伶!”苍婧大喊着,扶着长心,随着几个下人一起把她扶进房。

“婧儿,我去找陛下。”萧青急身去往马厩,没走几步,眼前一黑,痛至心头,摔倒在地。

可他不能倒下,他爬了起来,奔向了马厩。

快马急出时,产房中血已染红被褥。

长心大受刺激,悲痛不已,人已半昏半醒。

孟伶看了半日,“不好,胎位又不正,孩子的屁股在外。”

“那怎么办?”苍婧此刻慌乱无措,她听过的,屁股在外,大多难产。苍婧还没遇到过这般情形。

而长心微弱地在说,“常寿死了。”

悲伤过度的她无法顾念自己,唯有疼痛叫她一醒一睡。

“我用手给她试着掰正胎位。叫她清醒一点,存着点力气。”孟伶想着办法,拼着希望。

苍婧给长心擦干了汗,“长心,你不能睡过去,舅母已经让人给你备上药了,喝了药会好的。”

“舅母,我活不得了。”长心的声音很是微弱。

苍婧拂过长心额上的发,“你别瞎想,你还那么年轻。”苍婧忍着悲切,她已经救不了常寿了。长心和她的孩子就在眼前,她怎么也得叫他们好好的。

一碗汤药灌下,长心的痛舒缓了些。孟伶伸手尝试掰正胎位,时而揉腹,时而伸手拖起孩子的屁股,以求顺产。

这过程缓慢而焦心,伴着长心短短浅浅的呼吸,苍婧都觉得窒息。

虽然饮了缓解痛楚的药,但在肚子里生生掰正胎位,这些药都显得杯水车薪。

长心的冷汗越出越多,苍婧和她说着,“好了以后再养好身子。舅母带你出去玩,你怀孩子那么久,一定很久没出去过了。”

长心没力气说话,只泪光闪烁地看着苍婧。她一双眼似有哀求,可万不是求生,是她心如死灰地哀求。

苍婧心间一疼,“长心你别哭,你得知道活。”

孟伶再度触了触,“正了。”

苍婧松了一口气,她拉着长心的手,“长心,没事了。”

长心的眼皮却耷拉下去了,她只有微小的悲鸣,她在念,“常寿。”

苍婧低估了生离死别的悲伤,它可以击碎一条命。

长心挨过了掰正胎位,她忍着疼,心头的盼望是见到常寿。可想着常寿,就想起他的死讯,哀伤难及。待胎位正后,她一下就难以支撑下去。

“我活不得了,常寿死了。”长心躺在床上,她的肚子一抽一抽的。

“大长公主,出血了。”孟伶双手悬着,惊望着苍婧。

血水就再度从长心身体里涌出,这在顷刻间使长心脸色白去,哭声渐弱。长心的眼皮开始睁不开了,连手都垂了下去。

“长心,长心。”苍婧仍然在喊长心。

但长心闭着眼,似听不到了,她只是在念,“常寿,常寿。”

眼看她难以顺产,可孩子已入盆下。孟伶不得已,看了眼一旁的钳子和剪刀。

苍婧也看了一眼,她知道那是用来做什么的。

苍婧生程襄时做过一件最狠的事,她事先就问稳婆,若遇难产会怎么办。

当时给苍婧接生的稳婆同样是个极为狠辣的女人,她如实告诉苍婧,若遇难产,就要上钳子和剪刀。有两种用法,若要保全自身,就碎子自全。若要保孩子,就剪开自己的肉。

苍婧当时告诉稳婆如遇难产,一定要保住她。只要保住她,荣华富贵都可以给。

稳婆问,“杀死孩子是否舍得。”

当时十七岁的苍婧回答,“舍得。”那时充满恨意的苍婧可以轻易地做出决定,保全自己。

到现在,苍婧犹豫了。就在片刻后,她对孟伶道,“救我们长心,一定要救她。”

长心发出微弱地声音,“舅母,救孩子。”

长心一点气也提不上来,她选择孩子。她好像认定自己会死,认定她不能活下来。

“长心,人活着总有盼头。”苍婧开始求长心,她不知长心已至心溃神散。

长心安慰她,“舅母,没事的,我就要去见常寿了。孩子……你帮我救下来。”

这世上有人求生,有人求死。在苍婧面前求生的人多,求死的这是第二个。

孟伶拿着钳子和剪刀过来。

长心已经唤不醒。

孟伶道,“只有孩子了。”

“怎么那么快,”苍婧泪不自觉地落下,摸了摸了长心的额,“孩子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常寿未能长寿,长心一心而去。孤儿落地,从此无父无母。

这一日,萧青在旬安城外三十里往东截住了苍祝。

军报一递,萧青哀声痛泣,苍祝震愕难言。

本来,他等待着骠骑大将军的捷报,打算铲平韩邪后,再南征北战,开辟更广阔的辽阔疆土。本来,大司马府只是等待着一个外甥的归来,打算好好治治他贪凉逞强的臭毛病。

可谁知他们等来了恶报:骠骑大将军及数十军将于途中暴毙。

军报说骠骑大将军和那些军将骑在马上,突发胸痛,从马上摔落。不过眨眼的功夫,待人去扶,就没了气。

国无大将,军无长胜兵。帝王的征战被迫结束了。十万大军出师不过一日,就带着数十人尸体回来。

死因查了三日,苍祝就令下葬。

全体军中将士列阵,沿旬安一直排到茂陵东的墓地。常寿之墓就列于皇族茂陵,帝赐其谥号景桓,意为帝克敌服远,英勇作战,扩充疆土。以此彰显他短暂又战功赫赫的一生。

骠骑大将军落葬皇陵,帝随百官同行吊唁。

一路军中人,一路朝中人,皇陵浩荡无边,哀悼之境闻一声婴孩的啼哭。

两身白衣丧服映入眼中,一个是大长公主,一个是大司马。大司马怀中抱着一个啼哭的婴儿,大长公主在他身边,提着纸篮洒着纸钱。他们身后有一座棺木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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