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入冰冷的海底，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寒意包裹着高羽，试图将他最后一丝存在的痕迹彻底抹去。

痛！深入骨髓，弥漫灵魂！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破碎的经脉和龟裂的元神，带来难以言喻的痛苦。

身体，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沉重、冰冷、麻木，只有那无处不在的剧痛，提醒着他还“活着”。

油尽灯枯，濒临死亡。

高羽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临近。它不再是遥远的威胁，而是如同跗骨之蛆，冰冷的触手已经缠绕在他的脖颈，只待最后一丝微弱的抵抗消失，便会将他彻底拖入永恒的黑暗。

但，他不能死！

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完成，还有太多的执念未能放下！师父的仇，宗门的期望，那遥远故土的牵挂……以及，在那混沌秘辛惊鸿一瞥中窥见的、令人战栗的真相！

“我……不能……死……”

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呢喃，从高羽干裂的嘴唇中溢出。

这声音，与其说是话语，不如说是一股……不屈的执念！是支撑着他那即将溃散的元神，维系着最后一丝清明的……锚点！

他的全部意识，此刻都凝聚在了……太乙鼎那道最深邃的裂痕深处。

那里，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比萤火还要黯淡的……青铜微光，正在剧烈地摇曳着，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是太乙鼎残存的最后一丝本源灵性！也是维系着他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能让它灭！绝不能！

高羽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那残破不堪、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元神，紧紧地……“贴”在了那缕微光之上。

他不敢去引导，不敢去触碰，甚至不敢去过多地“关注”。

他只是……用自己残存的意志，去“温暖”它，去“守护”它，如同母亲守护着即将熄灭的婴儿呼吸。

每一次心跳，都如同重锤敲击在脆弱的元神上，带来撕裂般的痛苦，也让那微光剧烈地摇曳一下，险些溃散。

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丝混沌能量的扰动，就吹灭了这最后的火种。

时间，在这种极度的煎熬中，变得无比漫长。

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

高羽的意识在模糊和清醒之间不断徘徊，全凭着那股不死的执念，死死地维系着与微光的联系。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身体对剧痛产生了某种麻木，或许是元神在濒临溃散的边缘找到了一丝诡异的平衡，高羽的意识，终于稍微稳定了一些。

他强迫自己，从那维系微光的执念中，分出一丝微弱的意识，开始……观察！

透过太乙鼎那纵横交错的裂缝，他艰难地打量着这片……将他“抛弃”于此的……新的混沌区域。

灰蒙蒙的混沌气流，依旧是主色调。

但……似乎比之前那块空间碎片附近，要稀薄了一些？混乱的程度，也似乎……降低了一些？

至少，那种无时无刻不在试图将一切都撕碎、同化的狂暴能量风暴，在这里似乎并不常见。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安全。

相反，高羽敏锐地感觉到，这片区域的混沌能量，性质……更加诡异！

它们不再是纯粹的混乱和毁灭，而是……夹杂着各种……奇异的、残缺的……法则气息！

是的，法则！

虽然破碎不堪，虽然扭曲混乱，但那确实是……法则的碎片！

高羽看到，不远处，有一片如同燃烧火焰般的赤红色碎片，缓缓飘过。它所过之处，周围的混沌气流都被点燃、扭曲，散发出一种……毁灭性的炽热！

更远一些的地方，则有一道如同冰晶般的幽蓝色碎片，静静悬浮。它周围的混沌能量仿佛都被冻结了，散发出一种……能将灵魂都冻僵的……绝对零度般的冰寒！

还有一些碎片，形态更加诡异。有的如同扭曲的漩涡，不断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有的则散发出……疯狂的、混乱的、如同无数生灵在同时呓语般的……精神污染！高羽仅仅是稍微感知了一下，就感觉元神刺痛，差点再次崩溃！

“这里的……法则……竟然如此……具现化？”

高羽心中充满了震撼。

在原本的世界，法则无形无质，需要极高的修为和悟性才能触摸。而在这里，它们竟然如同……垃圾般，随处可见地飘荡着？

这再次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混沌虚空，或许真的是……更高层次存在破碎后的……坟场！这些法则碎片，就是那些破碎存在的……遗骸？！

除了这些法则碎片，高羽还注意到了更远处。

在视线的尽头，隐约可以看到一些……模糊的光点？

那些光点，有的明亮，有的黯淡，有的稳定，有的闪烁不定。它们散发出的气息各不相同，有的充满了生机，有的却死寂沉沉，还有的……则散发出让高羽本能感到恐惧的……未知危险！

而在那些光点之间，还漂浮着一些……更加庞大、更加模糊的……阴影！

那些阴影，如同潜伏在深海中的巨兽，静静地蛰伏着，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古老和死寂！

高羽毫不怀疑，那些阴影中，绝对隐藏着难以想象的恐怖！之前那个差点将他彻底碾碎的古老存在，或许……就是其中之一？

“规则……完全不同了……”

高羽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这片区域，比之前更加危险，更加未知！

过去的经验，在这里可能完全失效。太乙传承中的记载，在这里或许也要大打折扣。

而他现在……却处于最虚弱、最无助的状态！

怎么办？

难道……真的只能在这里，绝望地等待着微光熄灭，然后被混沌能量彻底吞噬吗？

不！

高羽猛地咬紧牙关，一丝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也刺激着他那即将沉沦的意志。

不能放弃！

只要微光还在，就还有希望！

他必须……自救！

可是……如何自救？

依靠微光吸收混沌能量？

高羽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