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东京塔的观景台玻璃往下淌,我跪在杰克尸体旁,他胸口的血正被雨水稀释成淡粉色,像极了三年前在日内瓦实验室,他给我看女儿画的星空——那时候他说艾丽卡总把星星涂成草莓味的颜色。
此刻他西装内袋的儿童画被雨打湿,太阳的轮廓晕成模糊的橘团,我指尖沾着他的血,温度比记忆里的恒星残骸更烫。
"林!"卢峰撞开观景台的门时,战术手电的光扫过我膝盖,他战术背心上的机油味混着雨水涌进来,"支援到了,楼下已经......"他的话卡在喉咙里,光束下移,照见杰克右手小指的银戒。
那枚刻着"艾丽卡"的戒指我见过,三个月前在维也纳的秘密会议上,杰克喝多了威士忌,说这是女儿临终前用蜡笔在他手背上画戒指,他偷偷去打了银模。
我扯下杰克的外套盖住他的脸,动作重了些,画纸从内袋滑出来贴在他手腕上。
通讯器在耳后震动,伊恩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防线监控调出来了!
子弹轨迹显示......"
"品川港方向?"我打断他,舌下的芯片硌得牙龈发疼。
三天前杰克说要去品川港见线人,说那边有关于"世界树"根系延伸的新数据,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线人——是狙击手的位置确认。
伊恩倒吸一口气:"你怎么知道?"
"因为杰克的皮鞋擦得太亮了。"我站起身,雨水顺着后颈灌进衣领,"他女儿去世后,他再也没擦过鞋。"卢峰递来战术手套,我接的时候触到他掌心的茧子,和三年前在火星探测项目组时一样——那时候我们熬夜修复探测器故障,他总用这双手敲代码敲到破皮。
观景台的警报还在响,红光把卢峰的脸切成明暗两半。
他弯腰检查杰克的尸体,手指在弹孔周围比划:"7.62口径,G28K的弹道特征。"
"联盟特勤组的标配。"我摸出加密手机,按了三个键,"伊恩,查今天所有接触过G28K的人。"
通讯器里突然炸开奥利维亚的尖叫:"林宇!
你在东京塔搞的鬼现在传到会议频道了!"她的声音带着回声,应该是开着免提在联盟总部:"一个双面间谍死在你保护的现场,芯片丢了?
还是你根本就没打算让我们看到它?"
"芯片在我这儿。"我捏紧手机,舌下的金属片几乎要刺破黏膜,"杰克用命换来的东西,比你们的质疑重要。"
"重要?"奥利维亚冷笑,背景音里传来椅子拖动的声音,"三个月前你说需要双面间谍渗透斯隆的组织,现在呢?
我们的防线里混进了狙击手,特勤组的武器被用来杀人!
我提议中止所有双面间谍计划,护盾升级暂停——"
"暂停?"佐藤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带着明显的东京腔,"上个月斯隆的舰队逼近奥尔特云时,是谁用双面间谍的情报把他们引去了小行星带?
现在死了一个人,你们就怕得要缩回去?"
通讯器里安静了两秒,奥利维亚的呼吸声变得粗重:"那是杰克!
谁能保证他不是斯隆派来的?"
我盯着地上被雨水浸透的儿童画,画里的太阳缺了个角——艾丽卡总说太阳会打哈欠。"杰克的女儿三年前死于白血病,"我对着通讯器说,"他的医疗记录里有持续三年的骨髓配型申请,直到三个月前突然停止。"雨水滴在手机屏上,我划开杰克的相册,最后一条视频是三天前拍的: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抱着望远镜,背景音是杰克的笑声:"等爸爸找到会发光的树,就带你去看真正的星星。"
"因为他找到了。"我把视频发进会议频道,"斯隆的人威胁要解剖艾丽卡的遗体做基因实验,所以他才......"喉咙突然发紧,我用力咬了下舌尖,血腥味混着芯片的金属味在嘴里炸开,"现在,伊恩,继续说你的发现。"
伊恩的键盘声在通讯器里响成一片:"G28K的使用记录显示,今天值班的战术观察员肖恩·米勒两小时前申请去卫生间,监控显示他进了安全通道,但电梯里的热成像......"他突然顿住,"林,他的手机信号最后定位在东京塔三层——和子弹轨迹的发射点重合。"
观景台的风突然大了,黄色警戒线被吹得拍在卢峰背上。
他抬头看我,战术目镜后的眼睛亮得反常:"需要我去带他过来吗?"
我摸了摸舌下的芯片,它终于不再发烫,像颗冷却的恒星。"带他来,"我说,声音比雨水更冷,"但别让任何人知道。"
卢峰点头,战术背心的搭扣在红光里闪了下。
他转身时,杰克的外套被风掀开一角,我瞥见那枚银戒在地上反光,像颗不肯熄灭的星子。
通讯器里传来伊恩的低语:"肖恩的值班表......他上周刚调去防线监控组。"
雨还在下,东京塔的灯光穿透雨幕,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弯腰捡起那张儿童画,太阳的轮廓在指缝里逐渐清晰——艾丽卡画的星星,一颗都没少。
雨水顺着东京塔观景台的玻璃裂缝渗进来,在我脚边积成小水洼。
卢峰离开时带起的风掀动杰克外套的衣角,那枚刻着"艾丽卡"的银戒还在地上,像颗被雨打湿的星子。
我摸了摸舌下的芯片,它贴着黏膜的凉意让我想起三年前在日内瓦实验室,杰克第一次给我看女儿画作时的温度——那时他的手指因为兴奋微微发抖,说艾丽卡总觉得星星是甜的。
通讯器里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是卢峰的战术靴踩过楼梯间的铁皮台阶。
两秒后,观景台的门被撞开,他推着一个穿联盟战术服的男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