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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1/2)

第142章

时间快进到初一下半学期。

整整半年,宁堔切身体会到什么叫破烂学校的破烂风气,以至于因为刚开始的不习惯,一度让宁堔怀疑自己身处环境的真实性。

每天都会遇见匪夷所思的场面,看得人一阵心惊肉跳。

下课宁堔去趟厕所,迎面走过来三个男生,眼见着某位倒霉蛋被堵厕所门口,人脑袋当狗脑袋一样哐哐往洗手池上砸,完事几个男生才骂骂咧咧离开。

拖进厕所再揍一脸血,过程用不到十分钟,揍完还能踩着打铃的点进教室上课,不耽误事且非常有效率。

而那位差点被开瓢的倒霉蛋,顶着脑门肿起的大包,没多久自己爬了起来,嘴里狠狠骂一声“操”,要死不活摁着肚子晃走了。

这种情况基本不会有学生围观,毕竟跟吃饭放屁一样,实在不算什么新鲜事,路过的老师也会视而不见懒得管。

一帮仗着年龄小不受约束的小王八蛋,管了这回,下回照样发生,没法管也管不过来。

老师们信奉只要不打死人,就掀不起什么风浪,实在不行就通知家长领回去教育批评,他们只需要上课下课,当个万事不用愁的甩手掌柜。

至于作为教师该有的基本责任操守,那些都是虚的,每个月拿的教师工资还不够还房贷,扯什么教书育人高风亮节。

吃饱了撑的吗?

所以学生们往往肆无忌惮,校规上明文禁止的条例当完成任务一样去践踏,还能自我创新,普通学生间的打架斗殴升级成聚众暴力,下手越发不分轻重。

看得多了,宁堔从惊恐到不理解,最后变得习以为常甚至冷眼旁观。成功适应后,也学会怎么让自己不过分张扬突出,以此换取平淡安稳的校园生活。

可有时候你不找麻烦,麻烦却会死皮赖脸找上你。

下半学期开学没两周,班主任那个老流氓不知道抽什么风,将宁堔单独叫到办公室,顺带堆起一脸熟悉的猥琐笑容。

鉴于上学期被这张猥琐脸坑过一次,宁堔警惕起来,面不改色等着老男人张嘴放屁。

“宁堔啊。”喝了口保温杯的热茶,老男人意味深长看着眼前的干净少年,越看越发自肺腑高兴,表情也慈爱不少。

宁堔感觉自己像被黄鼠狼盯上的鸡崽子,不知道老东西想打什么歪主意,轻描淡写一擡眼:“您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可能是宁堔语气温和有礼,老男人意识到到宁堔确实和其他学生不同,兀自在那暗暗感叹。

当初怎么就瞎了狗眼,凭几句话就将这么好的学生给甩手扔一旁不管呢。

“诶你看看,别这么拘谨,放轻松点。”老男人搁下保温杯,想了想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摸出一把什么玩意儿就要塞给宁堔,笑得见牙不见眼,“来,吃吃吃,吃糖。”

黄鼠狼给鸡拜年,宁堔脑子里浮现这么句话,看了一眼,没伸手接。

“不爱吃糖啊?”班主任将一把花花绿绿的糖扔回抽屉,留下一颗边拨边笑着说,“也对,我像你们这个年纪也不爱吃零食,觉得吧,都是小孩吃的……呸!他娘的咋这么酸!忒难吃了!”

宁堔:“……”

只见班主任被一颗糖酸得龇牙咧嘴,就差没蹦起来跳舞,气吞山河般猛吐掉嘴里的糖,又拧开保温杯灌了一口,才堪堪压下那股让他没憋住当着学生面骂娘的酸劲儿。

糖是老男人早上出门太着急,顾不上吃早饭随手从女儿的零食盒偷摸抓的,名叫怪味糖。包含了所有想象不到的奇特味道,诸如臭虫臭鸡蛋牙膏味。

男人运气不好,拿到颗最酸的。

“哎哟嘿,差点没要了我的命。”丢人现眼过后,班主任丝毫不觉得尴尬,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始说正经的,“言归正传啊,我叫你来,就为了一件事。”

宁堔扫了眼被吐到自己脚下的糖,在办公室坐了这么大会,先是听男人车轱辘似的说了些没重点的废话,然后又跟表演相声似的蹦来跳去。

突然明白为什么学校里学生不爱学习也没上进心。

这幅水平德行,学生自然不会将老师放在眼里。

“我接到通知,市里马上要举行中学生运动项目比赛,打算举荐宁堔你代表咱们学校参加一两个项目,争取给学校拿个名次!你看怎么样?”男人说完愉快地等着宁堔表态。

搞半天就为这点破事,宁堔松了口气,故作一脸反应迟钝,垂着脑袋说:“我对运动比赛这方面不是很……”

刚开了个头,宁堔话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机会不易,你可不能推脱。”

宁堔:“……”所以是要赶鸭子上架。

宁堔知道,如果自己铁了心不愿意,老男人也拿他没办法,顶多像之前那样,恶语相向狠狠骂几句再让他滚蛋而已。

糖衣炮弹尚且攻破不了他,何况挨骂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要不说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确实大,破学校呆久了,宁堔渐渐也学会将老师的话当耳旁风。

“我不想去,还是把这个机会留给班里其他人吧。”宁堔没再装相,干脆利落说道。

比赛得奖出风头算什么好事,弄个不好可能又会惹来一堆麻烦,没什么意思,谁爱参加谁参加。

出乎意料,面对宁堔不加掩饰的拒绝态度,老男人并未跳脚发火,而是不疾不徐捧着保温杯打量着宁堔,笑得跟佛爷似的面不改色。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想勉强你,我看过你的学籍档案,读书以来,你除了学习成绩比一般学生优秀以外,各类运动比赛也总是名列前茅经常拿一等奖。”男人指尖在保温杯瓶身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我教书这么多年,没见过像你这种十项全能的学生,确实很厉害啊。”

“偏偏进了我们这所初中,倒是明珠蒙尘,可惜了。”老男人悠悠感叹完,若有所思停顿下来。

成天不着调的班主任,竟然有狗嘴里吐出象牙的一天,宁堔有那么半秒的迟疑,还是没说话。

“只要你参加比赛拿了名次,甭管第几名,一旦取得荣誉,学校都会给你留个优秀学生保送名额,以后高中三年的学杂费生活费全免。高中如果能保持这种成绩,附赠的还有全额奖学金,四舍五入下来,相当于不用花钱就能读到参加高考,多好啊是不是?”老男人说道,“你不用这么快下决定,先回去考虑看看,也向家里征求下意见,你看怎么样?”

从小到大,宁堔听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学习改变命运,知识改变命运。

宁堔常常想,如果真有改变命运的那一天,他会拼尽全力冲上前牢牢抓住,打死也不松手。

无论宁堔表面装得如何云淡风轻,他内心却是渴望读书的,只是养父母的冷漠态度让他暂时压制住了这种渴望。

前途是看不清方向的一片漆黑,现在终于有那么点光撕开黑暗的口子,让宁堔知道,他能通过自己的努力继续把书念下去,未来可以像普通人那样有尊严踏实地活着。

出办公室没多大会打了上课铃,走廊外依旧热闹得和下课没两样,宁堔心不在焉穿过其他班级的教室,闷头走回自己班教室。

宁堔原本个头就比同年级学生矮,穿着肥大的校服越发显得肩背单薄,头发因为一直没去剪,已经有些盖住耳朵,乱糟糟的像从来没打理过。

抛开五官不说,远远看去,还没女生高,确实不起眼。

不起眼是好事,所有人都会忽略你的存在,不用担心总被找茬挨打。

还没到自己班级,宁堔余光瞥见走廊上的吵闹一幕。

女生半边脸已经被打破相了,嘴角流着血衣衫不整跪在地上哭。

旁边是幸灾乐祸的各种学生。

有个男生从教室里走出来,手里拎着根不知从拿拆下来的桌子腿,摇头晃脑呸了女生一脸口水,抡起胳膊就往跪着的女生肩上狠狠砸去。

男生边砸嘴里边喊着:“让你他妈装高冷!让你他妈装高冷!老子追你是看得起你,还真他妈以为你长得多漂亮啊……”

一通发泄完,男生扔下手里的桌子腿,看都不看已经趴地上动也不动的女生,踹开教室门没事人似的走了进去。

过不了几天,就能在学校里看到被打晕过去的女生,脸上挨过巴掌的伤还没完全好,小心翼翼跟在打她的男生后面,唯命是从活像电视剧里的丫鬟。

女生彻底沦为暴力下的俘虏,不敢有一丝半点的反抗。

如此荒腔走板的剧情,每天都在发生,看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

难道自己就甘心烂在这种地方,毕业后揣着个初中文凭,人不人鬼不鬼地过着一眼就看到头的底层生活。

宁堔内心隐隐有了挣扎。

那天过后,班主任开始三天两头找宁堔谈心,连哄带骗地苦口婆心忽悠。

学校给出的高中三年免除一切费用的条件确实很有诱惑力,被想继续读下去的愿望驱使下,宁堔同意代表学校出去比赛。

没什么悬念,集中训练了一个半个月后,宁堔悄无声息拿了中学组三项运动比赛第一名。如果不是赛制规定一名学生至多只能参加三种,说不定宁堔还能抱个大满贯回来。

比赛结束当天,宁堔带着奖杯和荣誉证书坐专车回了学校,学校几个平时神出鬼没见不着人的校长领导们,一一等着和手捧奖杯的宁堔合影。

班主任这个老男人全程寸步不离和宁堔站在一块儿,跟护崽的老母鸡似的,脸都快笑烂了。事后还给宁堔放了一天假,说是让他好好休息。

宁堔回到家被问起,糊弄说学校有大活动,所以才放假,自始至终没向养父母提起比赛拿奖的事。

接下来基本都围绕这些,学校特意开了表彰大会,将包括宁堔在内以及他们班全体师生夸奖了一遍。甚至在校门口最显眼的地方拉了横幅宣传,比中考还热闹。

动静闹得太大,直到过去一个月,才勉强消停。全校学生包括老师没人不知道初一有个叫宁堔的,是个运动全能,而且成绩特别好,还会拉小提琴。

完美得简直不像真实存在的人类。

这么一个完美的存在就活生生在他们眼前,看得着,也触及得到。

就像一堆烂泥地里,陡然出现颗会发光的宝石,不管是谁都想瞧个热闹。

那段时间,宁堔走哪都能听到别人的议论,翻来覆去那些话听得宁堔已经会背了。

好坏参半,嘲讽占大多数。

除了这些,宁堔并未受到其他影响。

不知道自己这位班主任是不是吃了某种补脑的神药,好容易显了次神通,在班里并未单一夸奖宁堔,而是连带将全班给表扬鼓励了一番。

总结下来就是这属于班级集体贡献,整个年级只有他们班拥有这份特殊荣誉,校长都称赞他们班确实了不起。

一时中二少年们感到热血沸腾,觉得面上沾了光,成天将“我是某某班级的,对对对我们班的人拿了全市比赛第一名”挂嘴边。

所以被全班排挤鼓励的情况再也没发生,这种安稳日子过了有两个月,某天课间,三四个初二年级的在教室外打听宁堔坐哪。

那会宁堔正趴着睡觉,被叫醒后才往教室外看。

几个初二的似乎只是想过来认个脸,全程盯着宁堔没挪目光,知道人长什么样后,在走廊站没多大会就走了。

宁堔并不知道,当天那几个初二的转头去了另一个班级,强行带走了俩初一男生。过后那俩男生再没来上过课,据说是让父母直接办的退学,没敢在学校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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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有一套专门收拾人的招数,并非完全莽撞不考虑后果。

前期只是试探性小打小闹,挑些爱惹是生非的学校刺头,让他们随便找理由堵你,往肚子或者其他什么部位抡两拳,再口头警告威胁。

这个时候你会知道,自己应该是得罪人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没完没了被不同的人堵,以及在老师看不到的地方挨顿揍。

腹背受敌目标太多,完全猜不到对方是谁,为什么要冲你来,所以没办法反抗,想反抗也反抗不了。

一般不往身体明显的部位实施伤害,避免让老师看出来你被人打了。直到连续不断的试探过后,了解你确实是个不敢告诉老师家长的怂货,霸凌便会升级。

往后的每一次都能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濒临死亡的恐惧感。

众目睽睽下,侮辱你的人格,打击你的尊严,再不间断实施暴力,发泄自身的怒火和不满。

日复一日看着你遭受痛苦折磨,撑不住精神崩溃,最终彻底沦陷为校园暴力下的牺牲品,供他们消遣取乐。

霸凌者永远不会对此感到愧疚或者良心不安,更不会换位思考,意识到对方也是个喜怒哀乐等情绪健全,活生生有思想能感受到恐惧的人。

哪怕多年过去,回忆起自己学生时代如何在校园横行霸道,把人揍得跟死狗一样只敢躲着他们走。

他们仍会以一种强者的姿态沾沾自喜,当成一辈子炫耀的资本。

天才又怎么样,成绩好又怎么样,拿了全市第一名被通报表扬又怎么样,还不照样只有挨欺负的份儿。

说白了就是废物一个,多看一眼都算吃亏。

一天下来,不知道第几次被揍得躺地上起不来,连续吐了几口血,周围密密麻麻全是视线,短暂的耳鸣导致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应该没什么好话

宁堔觉得这么下去不行,会死的。

就算不被人打死,他也会因为受不住没完没了的殴打与身体上的疼痛,而选择自我了断彻底解脱。

宁堔现在才知道,之前被班里人孤立扔书扔课桌椅根本不算什么欺负,都是些小孩儿过家家玩的把戏。

属于说出去能把人逗笑的幼稚行为。

真正的霸凌,是会连同心理防线一并击垮你,。

耳边很吵,有谁在喧哗大吼,看不清。左眼被不知道谁用力踹了一脚后,已经肿的睁不开,可能有淤血凝结在眼眶里。

会不会就这么瞎了,宁堔忍不住地想。

要是眼睛看不见他还怎么读书参加中考,读不了书,一辈子就只能像个废人没有任何希望地活着,要饭估计都会被嫌弃。

宁堔打了个寒颤,突然升起一股无法克制的绝望。

这些人现在是越来越肆意妄为,已经不在乎会不会被老师看到宁堔受伤的脸。上回还当着全班的面拿椅子砸他的头,砸完就跑,宁堔那一下就当场疼晕过去。

晕完后甚至想不起到底是谁从后面砸的他。

不过是谁都不重要,反正主谋就那一个。

趴了大概有一会,宁堔动了动胳膊腿,身体上的力气恢复过来。

慢吞吞摁着脱臼的手腕从地上爬起来,宁堔准备去医务室让老师给简单处理一下,否则上课连字都写不了。

这次挨打得有点严重,不知道胡说八道还能不能骗过医务室的值班老师。

上回用的蹩脚理由已经引起怀疑了。

但只要想起被王浩掐着脖子威胁的画面,宁堔就不得不继续隐瞒下去。

对方说,只要敢告诉老师一个字,他就要了宁堔的命杀宁堔全家。反正他不到年龄入不了刑,顶多被关几年就放出来了。

王浩已经将宁堔养父母住哪都摸清了,算准了宁堔最怕养父母知道这些事,故意说些疯言疯语来吓唬人。

宁堔觉得自己挺没出息,因为他确实被吓唬到了,当天整晚没睡着。

一个月了,整整这一个月,几乎每天被人拖出教室打一顿,比吃饭还准时。

新伤加旧伤,宁堔现在都麻木了,有时候眼睁睁看着拳头落下来,都不感觉到疼,能憋着连个气声都不发出来。

但还是疼的,疼得全身发抖跟被电打一样直抽,让宁堔恨不得将全身的痛觉神经给挑断,这样随便给人打他都不会在乎了。

晚上做梦全是在学校挨打的画面,一周下来,能有两天睡好觉都算万幸,神经衰弱到随时随地能撑不住倒地上不省人事。

不能继续这么下去,得想办法。

半夜从梦中吓醒,宁堔抹干凝结在眼角的泪,蹲在床脚,注视着黑暗中的某一点,开始思考该怎么办。

对方人数太多,自己压根没正经和人打过架,硬碰硬不现实,剩下的只有服软。

第二天宁堔带着一脸伤,找到王浩本人,准备主动道歉服软,求对方放过自己。

甚至想好如果对方让自己下跪,他也会没有意见照做。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尊严不尊严的当不了饭吃,他只想摆脱眼前的困境。

“让我放过你?”王浩眯起眼,挑眉看着比自己足足矮一个头的瘦小男生。

“是。”宁堔目视对方,感觉手心在不住发抖,肌肉的疼痛记忆让他看到眼前这张脸,就产生无可遏制的恐惧感,声音也在抖,“我……我害怕了,只要你放过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那一瞬,宁堔觉得内心某个东西在迅速瓦解,除了四肢发抖抽搐,更加像是掉进冰窖中,冷得他耳边嗡嗡声不断作响,什么也听不到。

王浩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跟在他旁边的都笑起来。

这些笑脸让宁堔的恐惧再一次加深,他低着头像做错事一样等着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果然,那些人笑着笑着,宁堔又被他们围了起来,熟悉的场面,宁堔下意识蹲在地上护住了头。

真傻啊,宁堔闭着眼想,明明知道这些人都是什么样,还上赶着送上门给人打。

“我实话告诉你吧,不可能放过你的,我就是看你不爽想弄死你,懂吗?”

王浩贴在宁堔耳边说:“我就不明白了,你说你没事上这来干嘛,考满分比赛拿奖,证明自个很牛逼挺自豪挺得意?比所有人都优秀?何必呢,搞得大家都不开心,所以只能让你不好过了。看你不好过,我们才高兴。”

“都是一帮废物垃圾,偏偏你在那玩清高秀优越感?我还听他们说你是天才,啥叫天才?天才很了不起是吧。跟我这装什么呢,知不知道装逼要遭雷劈啊,去你妈的!”

听着近在耳旁的咆哮,宁堔一个激灵猛地擡头,然后就被狠狠甩了一巴掌在脸上。

这下彻底听不到了,脸上火辣辣的生疼,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宁堔擡手摸了一把,原来是被巴掌扇出鼻血了。

没完没了,永远没完没了,这些人不会放过他,王浩不会放过他,非得他死了才罢休。

“弄死我?”宁堔晃了一下,整个人踉跄站起来,满眼迷惘,“你说要弄死我?”

自始至终宁堔以为这些人只是喜欢看他受欺负的狼狈模样,并未达到真的想要他命的地步。

“啥玩意,说大点声儿,听不到!”王浩一脸不屑,再次凑到宁堔耳朵旁鬼叫鬼叫,又后退两步一脚猛踹上宁堔的胸口,“操你妈的!”

宁堔立马被踹倒,险些呼吸不上来,躺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

脑子里很空,没办法思考,只剩下死和不死两个声音在耳边环绕。

死了就轻松了吗?

“说大声点儿!”旁边王浩的那群狗腿子立马有样学样,嘻嘻哈哈蹲下身在宁堔耳边吼。

好不容易停止咳嗽,宁堔嗫喏开口:“我说……”

“说了他妈听不到!”王浩显然不耐烦起来,照着心窝子踹了两脚觉得没意思,指着地上目光呆愣像丢了魂魄的宁堔,“继续揍,今天不打断腿不准停手,不是运动全能吗,给腿卸了看还全不全能。”

“得嘞,卸腿是吧,简单!”

或许是人在生命受到威胁那一刻,会突然爆发出特别的潜力,就在有人掏出根水泥管,比划着准备照宁堔腿抡时,宁堔从地上爬了起来。

凭什么让我死,为什么不能是他们死!

我不死,该死的是这些人。

精神如同经历了狂风暴雨般的冲洗,宁堔脑子里只剩下这几个字,连日来挨过的打遭受过的痛楚在他眼前不断回放。

如同噩梦重现。

心里堆积了满腔滔天怒火,刹那间铺满了宁堔双眼,燃尽仅存的理智。

“我说,我去你妈的!”宁堔突然吼出声,躲开眼前那些想重新围住他的人,寻找目标扑向王浩,如同索命鬼一般直直站在对方跟前,“这回听懂了吗?”

王浩先是被宁堔空洞的双眼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继续摆出不屑一顾的冷笑表情,眼前陡然翻转,等反应过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躺在了地上。

然后就看到了让他每次回想起来都感到无比后怕的一幕,平日里看着弱不禁风只有挨他们欺负的人,正举着根水泥管子,一对多疯狂对着所有人抡起来乱砸,边砸边抽空把人脑袋摁着往墙上撞。

转眼将除了王浩以外的全干趴下,周围的哀嚎声响成一片。

使得劲太大,宁堔歇了口气转过身,目光放在了罪魁祸首身上。眼底杀气腾腾,如同被压抑太久终于挣开牢笼的困兽。

平时嚣张惯了的人,一瞬间被宁堔眼神的那股要杀人的凶狠劲儿给吓住了。

眼前的宁堔,完完全全变了个人。

宁堔拖着钢管走过去,王浩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左右张望想找个趁手的东西防身,然后就被宁堔一闷棍抡在了脖子上。

“我靠!”王浩瞬间疼得气快喘不上来,捂着脖子跟要死一样看着宁堔,“我操/你祖宗啊!”

“去操。”宁堔冷冷说,与刚才的懦弱隐忍不同,毫不犹豫照着王浩脖子继续抽第二棍,然后是脸,最后跳起来一脚把人狠狠踹翻在地。

看着倒在地上的王浩,宁堔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打架其实非常简单,亏得他一点也不反抗被人欺负了这么久。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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