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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1/2)

第132章

宁堔不是没渴望过父爱,应该说很长一段时间,宁堔不分白天黑夜奢想并期待,哪天宁景洪会突然良心发现,记起还有这么个被自己抛弃在外的亲生儿子,将宁堔给接到身边抚养,尽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带他逃离暗无天日寄人篱下的生活。

这种期待从宁堔会写“爸爸”两个字就有了,在宁堔脑子里生了根发了芽,随时间的推移转眼长成参天大树,而又在漫长地等待中,被愿望落空的火苗顷刻间烧成灰烬。风一吹,种子落地再次破土重生,无声无息给了宁堔更多的的期盼。

亲妈林淑的去世,让宁堔小小年纪就体会到了人情冷暖,并学着看大人脸色过日子,乖顺得如同没有脾气的流浪猫狗。

吃过苦见过什么叫人心险恶,宁堔心里明白,父母不在身边,没人会护着他为他出头,打碎了牙也只能吞回肚子里自己扛。

以至于每年生日,宁堔的愿望都是能见到爸爸,这样他就不会再受欺负,能像其他人一样挺胸擡头,因为他不是没爹的野种。

直到他从母亲的遗物里翻出那些积了灰的陈年旧事,得知宁景洪当初如何狠心丢下他们这对孤儿寡母,不闻不问多年。导致他妈林淑一个连初中都没念完的单身女人,在陌生城市起早贪黑照顾还没满月的宁堔,终于身体劳累过度导致心脏衰竭而死。

而宁景洪甚至连葬礼当天都没露过面,宁堔来不及为亲妈的死伤心,就被送到某个所谓的远房亲戚家,开始无休无止被抛弃然后再次被收养,辗转于不同的陌生家庭及生活环境,他却无力反抗。

也是,一个站起来还没板凳高的小屁孩又能怎么反抗,有人愿意收养他让他吃饱穿暖就不错了。

因此那时候的宁堔常常感到迷茫,明明他没做错什么事,为什么别人都有父母疼爱他却没有,为什么在学校大家知道他无父无母后,没有同情他,反而变本加厉欺负他以此取乐。

为什么偏偏只有他遭受这些磨难痛苦?

很快宁堔就给自己找到了答案,一切正是因为他有个狼心狗肺不负责任的亲生父亲。

如果不是宁景洪不顾全家上下的反对,执意带着宁堔他妈林淑草草扯了张结婚证,瞒着家人断了一切联系,来到一个完全陌生城市扎根定居。直到宁堔被生下来,男人才幡然悔悟,将所有不顺心与怨气全归结于无辜的母子俩,如同报复般撒手离去一走就是十几年,也不管孤儿寡母是不是处境艰难到连日常生活都成问题。

宁堔这些年来吃的苦遭受过的所有惨痛经历,包括林淑的死,皆是因为这个自私的男人。

唯一让宁堔感觉被爱可以用幸福来形容的时光,全来自于他妈妈还活着的那几年,林淑的死是宁堔一切仇恨的根源。

假如林淑没死,宁堔对宁景洪的态度或许真如同对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对方身处何地是死是活他都不会去关心,更谈不上恨。

可偏偏他妈林淑过早离开了人世,所以一命抵一命,宁景洪也该死。

每当宁堔因为精神上的焦虑而暴躁得整晚失眠,他都觉得自己像个随时能冲到大街上砍人的反社会变态,仇视周围所有人和事。

白天宁堔披着张温顺的面具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到了晚上独自一人,特别是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时,温顺会骤然消失。

好比如此时。

医院走廊依旧没什么人经过,五个盘靓条顺的少年加上一个衣着体面的中年男人,这场景怎么看都是气氛融洽且和谐。

宋羽扬从小在长辈面前属于见人就喊,非常懂得卖乖讨巧,得知男人是宁堔他爸,马上跟着走过去,收敛起平时的吊儿郎当开始自我介绍:“叔叔您好,我们都是宁堔的同学,我叫宋羽……”

“操?!”

谁知宋羽扬话音未断,事情却来个三百六十度大反转,宁堔一声不吭走向自己的亲爹,抡起胳膊迎面就是一拳。宋羽扬以为自己眼花了,当场傻愣在原地。

这一拳宁堔使足了劲,砸得宁景洪后退两步,身体不受控制倒了下去。

宋羽扬紧跟着龇牙咧嘴嘶的一声,倒抽了口凉气,仿佛亲身体会到了宁堔那一拳该有多疼。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不给其他人有反应的时间。

也是这一刻,沉默才弄明白宁堔身上那种让他看不透的地方在哪。

宁堔过于沉着冷淡了,别说这人是宁堔十几年都没能见上一面的亲爸,哪怕只是普通有血缘关系的亲戚,都不可能像宁堔这样眼睛里没有任何内容,无波无澜得不像个正常人。

这是宁堔疯的预兆。

宁堔双手自然垂在身侧,手背因为刚才的动作,浮现出脉络清晰的血管,低头打量着被自己一拳揍得倒地不起的男人,像是在思考。

医院走廊晃眼的亮光自头顶照在宁堔脸上,独属于十几岁男生的面容,白净通透,衬得镜框后的那双眼越发乌黑见不着底。

“宁堔,我……”可能是宁堔的眼神冷得过于瘆人,宁景洪挣扎着准备从地上爬起来解释点什么。

宁堔见状,表情没变,照着男人的头猛踩了下去,实实在在的一脚让宁景洪眼前发昏,再次倒回地上,好半天没动静,也不知道是晕过去还是在装死。

“我去……”画面太过暴力,宋羽扬立马偏开头,眉头紧拧起来。

视线落向另外三个人,宋羽扬才发现包括邢舟在内大家脸色和他差不多,非常缤纷多彩,显然都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只有沉默还算冷静,眼眸不咸不淡对着宁堔始终没移开过,看不出任何想上前阻止宁堔的意思。他很清楚,这种时候得先让宁堔发泄出来,毕竟憋了十几年的情绪不是谁想阻止就能轻易阻止的。

透过宁堔单薄背影,沉默想起的全是那天在宿舍安全通道里,将明未明的暗光下,宁堔提起亲爸宁景洪时,平心静气看不出丝毫破绽,与此时的行为天差地别。

对于这层父子关系,宁堔的怨气与憎恨有多厚重,沉默现在算是感觉到了。

宁堔旁若无人般,擡腿继续一脚接一脚对着瘫在地上的男人狠踹,且都朝着人体腹部最脆弱的位置攻击,揍亲爹揍得非常利落投入。

宁景洪没有任何力量去对抗打架经验丰富的亲生儿子,剧烈的疼痛让他全身冷汗淋漓,身体随着宁堔脚上的动作痉挛般费力抽搐着,中途吐了两口血,仿佛五脏六腑均被宁堔这几下给踹了个稀烂,心跳起伏不定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眼前的少年,不像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是来索命的恶鬼。

宁堔动作越狠,沉默表情越往下沉,最后沉默低头听着那边宁景洪挨揍的动静,只留一个侧脸被光照着。

面对偏激得像个暴力狂的宁堔,沉默在脑子里数着时间,腾升出说不清的心疼。如果宁堔这辈子都摆脱不了过去的创伤,那么除了陪伴他还能为宁堔做点什么。

耳边依旧能听到宁堔正对着亲爸拳打脚踢,一种无能为力的疲惫在沉默全身蔓延。

没多大会,宁景洪已经彻底躺地上不再动弹。

见男人不再有动作,宁堔蹲下身低头仔细打量了会,伸手放在宁景洪鼻子下检查还有没有呼吸,接着很是遗憾地冷笑一声。

宁堔毫不犹豫掐住昏死状态下男人的脖子,另一只手揪着对方大衣衣领,将男人给原地捞起来摁在墙上,接着很有耐心地逐渐加大力气。

阻断一个人呼吸致其大脑缺氧到窒息死亡,应该用不了十分钟,可以说是绰绰有余,宁堔表情逐渐被一种近乎平淡的冷漠代替。

没成想因为极度的呼吸不顺畅,宁景洪瞬间活了过来,从嗓子里挤出一声模糊的语调,似乎是在叫宁堔的名字,求生的本能让他拼命挣扎着想要扒开宁堔的手。

在宁堔愈加发狠的动作下,宁景洪脸色逐渐变得通红发紫,眼神光也越来越灰败黯淡,瞳孔涣散得聚不起焦,这是一个生命体即将走向终点的信号。

“默哥!”宋羽扬最先反应,冲沉默大喊了一声。

不等宋羽扬喊完,沉默已经快步走了过去,仗着身高胳膊一擡,横在脖子青筋密布脸色发紫的宁景洪和宁堔之间,试图将俩人分开。

沉默察觉到宁堔全身绷着,面色苍白得像被抽干了血,眸内没有光透进去,带着难以形容的阴沉,任谁看了都会一阵心惊肉跳。

只这一眼,沉默就知道,宁堔是的的确确想要了宁景洪的命。

之前沉默只是隐约觉得,宁堔对亲生父亲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但没想到会是要致对方于死地的程度,他开始后悔没有第一时间阻止,而是放任宁堔发泄压抑在心底的那些情绪。

现在后悔也没用,沉默不再做多思考,盯着宁堔眼睛一字一句说:“宁堔,你先冷静下来放开他,有什么事我们可以慢慢商量,你不能这样把人掐死,听到了吗宁堔?”

宁堔身体像是没入几千米的深海中,熟悉的嗡鸣声占据了他的大脑,扰乱了视觉听觉,余光之外只注意到沉默离他很近,却根本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宁堔正处于极其不理智的混乱中,除了眼前的宁景洪,感知不到周围任何声音任何人。

邢舟和宋羽扬马上也上前,铆足了劲想拉开宁堔,僵持之中,没人发现站在一旁的某个身影,始终事不关己看着。

目睹宁堔是如何将亲爹揍得半死不活的陆之衍,双手抱胸半边身体斜斜倚靠在那,脸上展露出的却是一种另类表情,控制不住的兴奋让他身体里的肾上腺素急速飙升,像是终于在千万人中找到了同类。

宁堔做了他一直以来想做但没法真正完成的事,甚至在看到沉默他们去拉架这一幕后,陆之衍眼神里浮出不明显的失望。

三个人连拉带拽的动作下,宁堔卡着宁景洪脖子的手终于有所松动,但也只有那么十几秒,紧接着宁堔再次用比刚才更大的劲儿勒住男人不放,眼里的杀意也愈发浓重起来。

这一层楼没有其他病人护士经过,头顶就是监控,如果宁堔真将宁景洪活活掐死,等待宁堔的结局绝对是被关进监狱蹲个十年二十年。

“怎么办啊,再不想个办法宁堔真成杀人犯了!”宋羽扬对着沉默嚷嚷道,急得不行,“这他妈跟走火入魔一样!操!”

邢舟干脆绕到宁堔身后,用两只胳膊拦腰兜着宁堔往后拖,但起不到作用,失控中的宁堔力气大得惊人,根本没法完全拽开。

沉默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语气没那么慌,压着声音说:“宁堔你看看我,你先看着我,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打过赌,输了的人要无条件答应另一个人任何条件,你记得吧,嗯?”

一旁的陆之衍嘴角挑起笑,他第一次听说这两人还打过赌。

邢舟一愣:“有用吗?”

宋羽扬盯着宁堔,发现宁堔眼神光暗了一下,忙说:“有有有有,有用!”

沉默顿了顿,用手挡住宁堔的视线不让他看已经背靠着墙奄奄一息的宁景洪,继续低声耐心道:“你说过,无论对你提出什么要求都会答应,是不是?宁堔,我让你马上把人给放开,现在就放开。”

沉默话说完,感觉手心被宁堔的眼镜框给碰了碰,立马不带犹豫抱住宁堔往前一带,直到和身后再度倒在地上的宁景洪拉开了至少有十几步远才停下来。

“没死,还有气!”下一秒宋羽扬喜出望外的声音就传来,与邢舟合力扶起因缺氧而失去意识不省人事的宁景洪往旁边长椅上放,想说等会去叫医生护士过来急救。

沉默心底那口气慢慢喘匀,原本死搂着宁堔不敢放的手也松了松,沉默侧着目光叫了声宁堔的名字。

等了一会,身前的人却始终静止般动也不动,沉默尝试去握宁堔的手:“宁堔,没事了。”

宁堔整个人贴在沉默身上死死盯着某处,四肢没有一丝半点的多余温度,牙关紧咬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双手依旧维持在一个紧握住什么东西的姿势,连呼吸都清晰可闻,像是身处极度恐惧的噩梦中醒不过来。

沉默见状,慢慢拍着宁堔的肩背,继续轻声重复:“没事了,现在没人会伤害你,没事了。”

宋羽扬从没见过沉默这么温柔的一面,直接找不着北地给看呆了。

安静的医院过道,沉默一身精致讲究的深色穿着,长腿笔直站在原地,因为宁堔而没敢有动作,刚才一番折腾让他头发有些不太服帖,看着比宁堔还要焦躁。

一旁的陆之衍先是嘴角带笑瞥了眼被沉默单手环抱着站在一旁的宁堔,然后才收起表情朝宋羽扬他们走过去,小心翼翼打量昏迷中的宁景洪。

男人半边脸淤青肿起,脖子上被手掐过的勒痕看着分外惊悚,身前的大衣全是被宁堔踹过的痕迹,凌乱且十分狼狈,毫无体面可言,与先前的衣冠楚楚形象大相径庭。

陆之衍略带讽刺地无声啧了一下。

邢舟擡头看了看陆之衍,眼中露出琢磨不透对方的疑惑,陆之衍目光仍在宁景洪身上,没注意到邢舟那一丝诧异。

过了没多久,宁堔才像是惊醒般,所有神志恢复过来,眼神冷得不行:“你说什么?”

“你现在和我提打赌的事?”宁堔沉声问。

宁堔脑子被仇恨占满,失去了正常思考能力,难以分辨是非,以至于将一部分仇恨转移到了沉默身上。

空气瞬间凝固,沉默被宁堔充斥着恨意的眼神给蛰了一下,看着宁堔没说话。

宁堔推开沉默吼道:“沉默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

这声吼让宁堔整个声音都变了调,远处宋羽扬和邢舟跟着一阵紧张,生怕宁堔又冲过来准备亲手杀了宁景洪。

陆之衍回过头,眼睛眯了起来。

沉默呼吸一滞:“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你跟我有什么对不起好说的。”宁堔打断沉默,声音因为吼过一嗓子,而夹带着沙哑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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