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难民

“……你，多少岁？”

陆言面对眼前不到自己身高一半的男孩，他沉默了。

“刚满十五。”男孩却不畏惧眼前这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将军。

陆言往队伍后面看，战争多发的国家，不管自不自愿，满了年龄就要应征入伍。

可这一排的小屁孩是怎么回事？

“将军，国王好像把应征的年龄下调到十五岁了。”

“……”

陆言面露不悦，他本就对国王有很大意见，如今更甚。

这么屁点大的小孩子，枪都提不动，把他们送上战场，跟直接让他们当靶子有什么区别？

“解散吧。”

“什么？”

“让他们都回去。”

他看身边的士兵还想说下去，一个眼神过去，对方立刻麻溜执行了。

队伍里大多数人都在庆幸，有些甚至哭了出来。

总归来说都还是孩子，害怕也正常。

如果是别人，或许只是叹息，但陆言，要直接提议。

驱车到宫殿大门，这里的门不懂是不是他的错觉，越来越高了。

外面的建筑跟这座装修精致华丽的宫殿比起来，仿佛只是一片灰色。

下车，陆言和一双同样的金眸对上了眼。

陆征即使不在战场，但消息可能比陆言还要灵通。

父子俩，不约而同的为了同一件事而来。

只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让气氛变得尴尬。

关系不好，但某方面，还挺像。

因为目的地一样，他们不得不一起走同一段路。

“什么风，把你们两一起吹来了？”国王本来是见到陆征就头疼，后面见到陆言也头疼。

本来懒洋洋挨着椅背的姿势都坐了起来。

行了礼，两个人得以入座。

“老将听闻，最近十四五岁的孩子频繁出现在军营之中，想知道国王为何下调年龄。”

陆征开口就满是锐利。

国王眯了眯眼：“如今我们多城沦陷，军力实在不足，这也是迫不得已。”

陆言一下点在重点：“把在邻国的兵撤回来就好了，何必贪那几亩地？”

国王被噎了一下，他的脸色已经有些不悦：“这是我的命令，你们也敢质疑？”

陆征站起身来，直盯着他的眼：“若一国之王反而带着百姓没入深渊，那倒也不必相信，最近流感已经有了一个月了，补贴过后，我反而见到大街上出现更多流民，这个我也可以问是怎么回事吗？”

国王眼神躲闪。

虽然同为肉食动物，对方的眼周也已有皱纹，但岁月的雕刻并未带走瞳眸中的压迫。

好似是在用眼神指着他在质问他，但事实也确实如此。

陆征的头发依旧乌黑，只是掺着白丝，胡须也黑中带白，说明这头黑豹已经年老了。

陆家世代都是领兵的，颇受国王器重，一代一代下来，威望也极其高了。

局势很明显，现在外面的百姓已经看清了国王所谓的救助只是空壳，若再出什么事，他连坐了几十年的王位可以被立即撤下。

这些年的谨慎让国会的人正愁抓不住他的把柄，然而这一切只需要引起一次民愤。

陆家便是可以轻而易举挑动事件之人。

气氛死寂。

“这条命令我可以撤回，是我太心急了，刚应征入伍的孩子们当然也可以回家。”

国王还是选择退一步。

对面的人比自己还要年老，气势上却磅礴得无法比拟。

但更是因为他手上的实权。

陆言确实不善言辞，他坐在位置上，眼神一刻不离开这个强势的男人，也就是他的父亲。

如果是他开口的话，未必有陆征来的轻松。

“国王，你知道你还有很多要改的地方，你也不想让百姓失望，对于这次流感，我希望你能改善政策……”

国王的忍耐似乎到了限度。

周围上上下下的人都带着不寻常的目光看着中央的几人。

这样的对质发生了不止一次。

“陆将军，你们家已经陪伴了皇室很久了，所以我念的是和你之间的情分。”

国王身子往镶嵌着钻石的华丽皇位倒去，带着几分不屑的意味，“若真的要论起身份，终归是你在下，我在上。”

后面几个字他刻意咬重。

陆言望向老将军，通常都是面无表情的老先生，这次出现了一丝波澜。

那是他看过无数次的失望。

但却有些不同。

“当年你父亲让我好好辅佐你，我知道自己虽是将军，却也一直陪伴你至今，但你不仅让我失望，更让你死去的父亲失望。”

陆征低沉片刻，擡起头来，一如往常的认真语气。

这句话仿佛点燃了什么线一般。

国王的手捏紧，戴在他手上的宝石被捏得作响。

“出去！我不会再允许陆家的人进宫。简直无法无天！”

陆征看了他一会，停留在身上，似乎在说一句最后的什么。

最后往旁边看了一眼，示意陆言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