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宋歧掉马
奴仆如实回答:“小的不知,殿下这阵子总爱三更半夜去祠堂,从不让我们跟着。”
沈惊墨微微颔首,“那我先回去了,等殿下回来,有劳你告知我一声,谢谢。”
他擡脚欲要离开,奴仆突然闯到他前面,恳求道:“沈公子,您好好劝劝殿下吧,近些日子殿下气色一直不好,这下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小的怕……怕殿下撑不住。”
奴仆扑通跪下,“殿下不肯吃药,不肯就医,小的实在担心殿下身子。沈公子,殿下最在意的就是您了,您说的话,殿下一定愿意听。”
沈惊墨微怔,只怕宋歧现在最不想见到人就是他了。
沉吟片刻,沈惊墨架不住奴仆乞求,点头答应,“我尽量说服他。”
沈惊墨备了一件披风,提着装药的食盒前往祠堂。
一路上,沈惊墨都在犹豫该如何面对宋歧,该如何同他开口。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达祠堂大门前。
祠堂里面烛光摇曳,昏黄的烛光照亮了整个房间,也把跪倒的人影照射在地上,显得更加的凄凉。
宋歧双手合十,不停地朝着面前的神龛祈祷。
沈惊墨站在院内的榕树底下,依旧能看清宋歧掌心相对间,夹着他在国寺封的平安符锦囊,上面沾着斑斑血痕。
宋歧越拜十指越是用力,他跪磕在地上,锦囊被他死死攥在手里,一声声泣了血的墨儿从里面溢出来。
宋歧的背影不再像过去那般高大,仿佛历经时间磨砺,尝过诸多痛苦,一无所有,对苦难命运无能为力,只能做一名忠实的虔诚者。
这样的场面,这样的人,沈惊墨见过太多太多。
他尽心尽力有求必应地帮助他们,救回来的屈指可数,很多时候多是徒劳一场,求没用,祈祷也没用。
大多数人哭一场,闹一场,就算过去了,还有的部分会麻痹肉体上的痛苦,畅想重来一次,幻想来世美满。
好似这一世的重生也是自己死前自欺欺人的幻想,曾经欺辱他的人通通还了回去,下|药一事真相大白,宋歧因误会他,错杀他而悔不当初。
这个梦,何时会醒呢?
沈惊墨在外面站了许久,直到宋歧起身去了内堂,见时间差不多了,沈惊墨方才缓缓擡步,进了祠堂。
他刚想敲门,瞧见宋歧趴在一樽棺椁前,半天不闻动静,似是累得睡着了。
沈惊墨把食盒放在案桌上,拿着披风,放轻脚步来到宋歧身后,两手展开披风正想搭在宋歧身上,目光无意一瞥,动作顿住了。
宋歧半晌不见动静,是在慢慢打开手底下的小箱子,外面两道锁,边上还有几道小机关,可见分量。
沈惊墨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只是实在不巧,他进来正好撞见宋歧打开最后一道机关。
里面的东西,沈惊墨无法挪开眼。
宋歧把箱子从棺椁里抱出来,双手在身上擦净血迹,动作轻柔地抚摸小木箱里的东西,唇角勾出星点笑意,爱惜极了。
与之相反,他每碰一样,沈惊墨的目光就沉下几分。
直到最后一样,沈惊墨的拳头已经紧紧攥在一起,发出“咯吱”声响。
箱子里面有一卷红艳的婚庚,洗净的白绷带,有他赠予沈歧的玉佩,交给沈歧调遣济善祠的令牌,借给沈歧穿的衣裳,特意为沈歧打造的面具,一些平日里送给沈歧的小玩意……
这些,多多少少是他和沈歧相处的证明。
亦是,宋歧欺骗他的证据。
彼时宋歧还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身后微不可察的声响惊扰了他,他侧眸看去,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件披风。
顺着向上,是少年阴沉的面容,温润多情的桃花眸徒留一片冷意。
“墨、”
啪——!出手凌厉迅猛的掌风快到捕捉不到残影,落在宋歧脸上发出清脆声响。
宋歧的身子向一侧偏去,手中木箱重重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撒落一地,神情是肉眼可见的慌乱。
越是着急,重心越是不稳,宋歧踉跄着向后退了好几步,双手扶住身后棺椁,咽下喉间涌上来的腥甜。
他有些无措地看着地上的散物,又有些彷徨地看看沈惊墨。
“你让我感到恶心。”
沈惊墨语气森寒,声音低沉而嘶哑,在宋歧的注视下,一字一句,决绝离开。
宋歧的脸色已经再无血色可言,他想追上去,猝不及防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身子不堪重负扑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