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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棹帖三(1/2)

归棹帖三

他这么一栽被她抱住,两个人一起倒在了河滩里,她抱着他大哭:“快来人!快过来!是吴虞!吴虞他没死!”

吴虞一看到她便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直接昏死过去,她好不容易才喊着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都都被水浸得湿淋淋的,像两个水鬼。

幸而家里人方才一直悄悄跟着十八娘,听见她喊声以为她是伤心迷糊了,一见过来还真有人,竟也只当是什么歹徒,擡手就要打,吓得十八娘赶忙拦着:“不是,他真是吴虞!真是吴虞!”

他们愣了,赶忙提灯一照,险些也吓得栽过去,反应过来纷纷惊呼,赶忙七手八脚把他擡上车。

这车不算很小够他勉强躺下,十八娘坐在他身边,呆呆看着他一时都不敢相信自己是梦是醒,分不清他是人是鬼。她想到此连一身水也顾不上收拾赶忙握住他的手腕,将手搭在他的脉上,脉连着心,咚,咚,一下一下跳在她指尖。

他没死,真的没死,原来他没有想过要背弃她,也真的没有骗她。

她哽咽着握住他的手,再也忍不住眼泪和着头发上的水珠,不住自脸颊流下来。可一边儿哭着她赶忙又伸手去在他身上摸了摸,幸而胳膊腿都还在,也没断。又顺着衣领往里摸了摸,也没流血。

她这才抹着眼泪喘了口气,才提着灯又仔细瞧瞧,这才看见他浑身脏兮兮灰头土脸的,脸上白得发青没一点儿血色,却尽是冻疮和伤口,手上也几乎没有好地方,实在狼狈得不像样子。

不过在车上也只能看看有没有大伤外伤,只等到了家把他擡到屋里榻上,让人去请大夫时十八娘便去拿了把剪刀把他的衣裳解开,这才见他肩上和腰侧还缠着绷带。

但布都被水泡湿了,她赶忙又把布带剪开,才见下头竟是两道极长的伤口,上头敷着药粉。

她拿烫过的布巾把药粉擦掉,才见这伤口竟像是被什么利刃勾破的,刀口乱七八糟,但已大致愈合并没有溃烂,只是上头应是赶路颠簸所致,又有些裂开了,露出皮下的肉来。但伤口附近看起来竟不只是刀疤,还有烫痕。

可这么长的伤口又要赶路颠簸,只用药不可能愈合的,她便又擦了擦,才见刀口两边竟是针疤,但针疤很粗,且形状不圆。

她正低头,却正好看到他革带的扣针被磨尖了,难道,他便是用这个缝的伤口?

这么粗的针要要穿皮肉而过,且还是他自己亲手缝。在那样的大雪封山的战后荒野,不可能有什么止血的草药,更不可能有麻药。若要清洁伤口只能用烈酒,若要止血只能把刀片烧到极热把切口烫熟。

她轻轻摸着伤口,却根本不敢想他那时候得有多疼……

这时大夫也到了,赶忙放下药箱过来,却低头一瞧便也唏嘘长叹:“这伤口…瞧着线痕像是郎君自个儿缝的,简直比再被砍上几刀还疼痛折磨,这可真是常人不能及的求生之志。”

大夫瞧着也是和十八娘猜的一样,陈嬢嬢本就心软,听着简直心疼得不得了,只看大夫把伤口都清理好,又重新上了药粉缠上纱布,才赶忙问:“可没性命之忧罢?”

“老人家且放心,吴官人这伤口虽处置时疼,但法子却是没错的。如今回了家能好生医治修养,便更是无虞了。”说完大夫又给开了内服的药方,给留了外伤用的药粉,还有瓶专门用来治冻伤的药膏。

陈嬢嬢一边儿感天谢地地把大夫送了出去,又赶忙让人去抓药煮汤。一会儿煮好了药和鸡蛋糖水来,垫高些枕头给他灌了下,喝下去脸色倒是立时好了些,却是睡得更沉了。

晚上十八娘也去洗干净换了寝衣来,白日里只顾着给他处理那刀上,晚上才想起来别的小伤。她便拿着手巾又把他的脸轻轻擦了一遍,用指尖蘸着药膏在他脸上仔细涂匀,涂完了脸又涂手,全都收拾好了便拉起薄被,默默躺下来蜷在他身边。

可她并不敢睡,只怕一闭眼发现这只是梦,他仍是死在了那铺天盖地的大风雪里,其实也怕他睡得太沉,万一睡着睡着咽气了。

直到快天亮时,她却是再担忧也有些撑不住了,有些迷糊着,却突然觉得被子动了动,随即一只手慢慢磨蹭着搭到她的腰上,又慢慢收拢将她稳稳搂在怀里,她也转过来便抱住了他,却是急着问:“吴虞,你饿了没,想吃什么,我让,我去给你拿。”

他有些无奈,声音却还滞涩:“就跟我说这个?”

她一时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伤心,呜咽着却是问他:“那你渴了么?我给你倒水。”

横竖她这个呆模样是说不出什么更柔情蜜意的话来的。

可他并没有动,却是抱着她又昏昏睡了过去,直等到天大亮了,他才又醒来吃了饭,吃了药。

可他究竟是被折磨太狠了,便是伤已不致命也是虚弱。且他自醒了以后便没有再好生睡过一个整觉,无论白天夜里,总是睡一半个时辰便会惊醒。

可她也猜得到是因为什么,若不是如此,他在那茫茫雪原里早就冻死饿死了。人走出来不容易,魂走出来却更难。

后来她发现若是在白天,她在他身边出些动静他反而能睡稳些,或是翻书或是说话,或是剥剥果子壳儿,听着这些他才能睡得稍沉些。

自然,他回来的当天其实便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是跟着一群来往胡楚之间的小商队才能躲过一路查验回了洛阳来的,这商队人不多也不少,十八娘还托人给了他们丰厚报酬。所以这事也是瞒不住的,又或者说也没法瞒。

可十八娘没让他们见人,每次来了都说吴虞实在伤重无法见人,再多塞些钱,也便将宫里来的内侍都打发了回去。

吴虞也是自醒了以后便不大说话,也不愿意见人,每天关着门只和她待在一起。十八娘也什么都不提不问,更没有告诉他什么。

就这么过了将近一个月,他身体果然也恢复了很多,话也渐渐能多说了几句,可大多数时候,还是倚在她身边出神。

可今日一早内侍又来,却是再不肯收钱,只是万分为难道:“娘子,不是小的不肯体恤吴郎君,只是圣上实在心急了,说伤重一直不好也不是办法,要亲点派医官来……”

十八娘正犹豫着,吴虞却轻声来到她身后,道:“好,我明日便去。”

侍人赶忙欣喜道:“是,奴这便去回话。娘子郎君不知,昨日内宫徐才人那才查出有孕还是男胎,圣上正欢喜不得呢,如今吴郎君也好了,得更欢喜了。”

十八娘点点头又给了赏钱,等见内侍离开了,吴虞却仍是没说什么,只是俯身下来又抱住了她。

到底还是怕他出门再折腾了,她午后又请了大夫来瞧瞧,确是没大碍了送大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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