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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寿曲(1/2)

万寿曲

十八娘只认真解释道:“是不好的话,这词是说有人没有本事却要装作有本事,以欺骗的手段获得好处。”

“先生,张先生是在骂你?”昙果竟有些愧疚。

她一笑摇摇头:摸摸昙果的小脑袋道:“只要我真的把昙果教好了,他的话便不攻自破了。”

昙果便乖巧牵着她点点头,嘟着小脸认真道:“先生,我也一定用心学,再不叫福娘笑话我!”

究竟是小孩子啊,十八娘笑了笑,与她拉拉勾。

小篆练了些十八娘也怕她觉枯燥,便给她换了汉隶来练。

汉隶便已和当下的字相差无几了,也是横平竖直,但不过分强调规整,笔画追求意境大于标准形态。

可十八娘觉得她是渐渐在手上有些矫正了,心里却终究得懂这个道理。先人的书论都是给在写字与读文章上有功底的人看的,并没有给小孩子启蒙写的。

而她自己是第一个字便有祖父盯着,笔画和字架都没有走过歪路,她也和昙果认真讲过几回了,但只是言语形容,昙果太小也还是难以明白。不过也不怪昙果,她本来犯了错该被及时纠正,张先生却刚愎自用未认真管她,如此改正起来是有些难的。

说回来到底怎么讲才能让昙果懂,十八娘表面不和昙果急,实际上这些天简直愁得头发都要掉了。

先时年前四巧便定了邻居做瓦木工头的石姑来修房子,只是那时候快过年了也不好动工,正好现下天也暖和了些,今日十八娘从程宅回来,便见石姑上门了。

她便带着十八娘便领她瞧了瞧,把脱漆漏瓦需要修补之处一一说了,石姑应声道:“这活计小娘子便放心交与我们便是,我们常做的,手艺也娴熟。”

这石姑姑毫不客气大包大揽,不过想想生意人和读书人是不一样的,若也那样“不敢不敢”“谬赞谬赞”,生意怕也都推没了。

见院子也空着,石姑姑便十分有眼色问?“院子里小娘子要栽各样花木?这活计我们也有人能干。瞧着小娘子像初来,许不知洛阳的时气,咱们这有册子都是适宜栽种花期长又好拾掇的,小娘子瞧瞧?”

她接过来翻了翻,高的便选了两样腊梅槐木花梨,低的挑了蔷薇芍药牡丹间植,有色有香,颜色也并不相冲,卧房外选了两株栀子,取其幽香,后院选了几株桂花,能吃桂花糖,又才突然想起来:“姑姑,洛阳可栽得香榧么?”

她小时候兔园里是有的,只是后来被大伯父嫌弃给砍了。

石姑犹豫道:“洛阳没听说谁家栽呢,所以合适移栽的树也不好找,我们也不敢保准长得好不好,我给小娘子寻一寻。”

十八娘便欢喜点头:“还请姑姑费心了。”

石姑也是个利落人,她这才交代清楚,次日漆工木工便上门了。

可那修屋的大漆是用漆树汁炼的,作用是很好的,防虫防水,还能使柱子耐损,但刚涂时几天味道极大,且得散散。

十八娘虽不至于像有的人遇见便起疹子,却也受不得这味儿。

四巧的丈夫南北生意都做,但因他是受了伤才被吴虞从军中托关系放出来,一开始也没什么本事和人脉,只是帮人搭稍跑腿,赚些辛苦钱。后来识得人多了,也攒了些钱,又怕折本钱,便大宗贩运的生意还是帮人牵线或入股,有些好卖的留给四巧卖。

前几日四巧丈夫又出去,她也又来四巧家住了。

晚上她在屋里写字,本来她眼睛就不好,每每写字都要多点灯的,天黑做不了活,石姑也下工回家了,她见四巧家里亮堂,便来蹭着做活。

“只你是做买卖的,这样会精打细算的。”四巧抱着娃娃调侃。

石姑哈哈一笑,自顾坐到十八娘身边道:“听说小娘子是在大户人家教书呢,若是有什么好事想着我些。”

十八娘便笑了笑应了,却见石姑说做活计,却是拿出来了一个南瓜大小陶土做的小房子。

这小房子却不是寻常样屋是一体烧成的,竟是梁柱屋顶,隔墙门窗都可以取下来更换。

石姑拿着笔和颜料给一个屋顶上色。

这瞧着有趣,十八娘便小心拿过一座未着门窗未上色,只有屋架的素胚叹道:“原来好看的阁楼不必上色,便已如此精美。”

石姑竟难得认真与她道:“小娘子这确是说对了,这屋子好看岂只在于彩画?那是外行人看的。盖房子的人才知,这多大的屋子要分成几间,顶多高,柱多粗,出檐有几寸,不仅在好不好用,也在好不好看呢。如是间架搭得好,便是素胚也好看的。”

素胚也好看?

她想了想,突然欢喜握住一座小屋来,弯弯眼睛看着石姑道:“姑姑!这小屋可能借我一用?!”

石姑有些愣,不知她要做什么,还是应了她。

第二天她便带着来到了程宅。

她把拆得零散的小陶屋递给了昙果儿,昙果也觉得新鲜,便仔细拼了起来,可只拼到屋架时,十八娘便让她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装窗墙,但装了顶,问她:“昙果,你看现在这屋好不好看?”

昙果仔细瞧瞧点点头,十八娘又问她:“可还记得先生第一日来用眉黛写的字?”

昙果又点点头,十八娘随手把几个柱子只是移了些位,再盖上顶,陶屋竟然哗啦被压垮了。

“昙果看,如果字架是屋架,那么是不是位置一点点放的不对,也会倾散。”

说着十八娘又拿出一张英武的门神,将画上一只眼睛剪下,只是稍稍移了位,立时便怪异起来。

“若字如人,再衣着华美英武气派,但只是一只眼睛歪,是不是也不美了?”

昙果竟呐呐道:“先生的意思是说,我以前的字笔画虽精细,但就像错位的屋架和歪了眼睛的门神,虽错的不多,也使得字不好看了。”

她都没想到昙果这么聪明,竟真的就悟了。便笑着点头道:“那么昙果知道先生为何让你临峄山碑了?”

“好像知道了。”昙果眼睛里闪着光看着她,她也笑着拍了拍昙果的脑袋道,“那以后昙果想练什么,我们便可以练什么了!”

昙果也拽着她的袖子欢喜不已,她却不得不又端起来道:“但练字不是做算数,只要想通了就是学会了,心会了也要手跟得上才行,但这却有岔路没捷径,根本还是一勤字。”

幸而小昙果觉得自己开了点窍,哪怕从岔路回来重新走兴致也足,每日十八娘离开了还自己练一阵子。十八娘也颇感欣慰,尤其得了学生的信服,更是令她有从来没有过的满足感,哪怕学生还只是个小娃娃呢。

回来她把小屋还给了石姑,可石姑是不吃亏的,她造房子也有自己画的画册,让她帮忙往房屋画册需要写字的门楼牌坊上写了字。

她边写时没想到石姑瞧着这样健硕有力的大娘子竟也是这样的细致人,不过画楼屋打尺画,细心就行,但字是不好练的,为了不带累了画不好看,她往日都是花钱请人写的。

如今有她这不要钱还比街上写的好的人,怎么会不占这便宜的。

不过对她来说举手之劳,自然也便应了。

一晃又过了半个月,家里的漆也刷完干透了,而程家那一月之期后日便到了。

昙果如今的字,比她想的进步多的多,所以她全没有担忧。

今晚从程家回来,石姑却带了小木匣子来,打开一看,竟是座小竹楼。

“这是我让手底下手巧的匠人做的,给十八娘送程家的小娘子玩儿,哄哄女娃一高兴,自喜欢你这先生了。”

她也高高兴兴收下了,第二天便来到了程家,昙果屋里的小侍女阿其出来接她,瞧着包袱便半玩笑着道:“王先生可带了这么多书来呢,是心急了?我想是不怕的,昙果日日都说新先生教得好,定不舍得你走。”

可人家是这么说,她也少不得客气客气:“不是书,是给昙果带的小玩意儿。还多谢小娘子宽慰,只是张先生资历深厚,我还是怕与他比之太逊色,夫人瞧不上。”

阿其便笑着将她迎进屋,转身退了出去。

今日昙果由她看着写了一页小楷的《功德经》,小楷是很看重笔画的书体,昙果却也能把心思放回字的间架上,比之原来还是可见的进步的。

抄完昙果高兴得很,握着笔偷偷与她道:“今年老夫人的寿诞,我一定就比福娘写得好了。”

小孩子,有这样的心情也很重要,以前她被比下去的时候没人说不要比,现在她若如此说,岂不让她憋闷。所以十八娘没有应和,也没有高高端起来批评,只是笑了笑。

可话说到这,十八娘才突然想到,那小福娘也是张先生教的。爱炫耀爱热闹也是小孩子的本性,若她把这小竹楼送了昙果,她怕是藏不住,给人知道恐生闲言碎语,说她为了留下带累昙果玩物丧志?

毕竟来得不久,谨慎些总是好的,她离开前便只说是书,又提着出了门。

出来时送她的却是另一个小侍女,因往日阿其总是很热心接送她,路上也会说说话,她便顺口问:“阿其今日早下值了?”

小侍女笑道:“不知到主宅贪什么好玩意儿去了,唤了我来替她顶一个时辰。”

十八娘也只是闲搭话,没有放在心上,应了声便告辞回家。

第二日十八娘又把那小竹屋提了去,虽她自认这一月教得不错,可事有万一,万一便是没有留下,也只当送昙果玩了。

她一如往常来了程宅,下车后便进门,可今日来接的也不是阿其,她也没多想,只当阿其有事,继续往里到了程九夫人处,可一进门,却见张先生已经背身在屋里,而阿其跪在程九夫人身边。

“夫人,王先生到了。”

程九夫人,看得出来在克制脸色还是十分难看,看着她道:“明微,你来。”

缤娘看了她一眼,低低道:“昙果今早将手摔伤了。”

怎会如此,昙果可不是那样上蹿下跳的娃娃。

她疑惑进来,程九夫人沉了沉声:

“阿其说你教唆昙果自己故意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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