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唇喂药
哑涩的嗓音在古塔之中回荡开来。
声线里极力压抑的怒火就像是即将降临的风暴,深沉、可怕,像是要摧毁一切!
若是熟识骆长青的人在旁瞧见这一幕,定会觉得无比惊愕。
眼前这个杀气极重的女子,还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温文尔雅的骆宗主吗?!
法宝小帽并不了解骆长青的过往,所以它并未因后者浑身缠绕着戾气而震惊。
恰好相反,经历过神魔大战的它,看着白裙女子因为自己主人的遭遇而愤怒、而渴望诛魔,它是由衷地感到开心。
妖兽与人族的语言它都能听懂,但它却无法清晰地表达。
“啊..呃..”法宝小帽尽力发出声响,期待着眼前人能听懂自己的意思。
骆长青完全听不懂。
想了想,她悄然掐诀,运转起天玄唤哨吟的功法,沉声开口:“你再重复一次。”
“啊..呃啊..”
这破碎的音节并不是妖兽一族的语言,骆长青尝试着用自己额间的金印之力去捕捉,依旧是徒劳。
一人一法器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忽然,法宝小帽灵机一动,将自己化为一道小小人影,而后在骆长青眼前开始变幻。
那人影先是坐在某处悠哉游哉地涂药,然后浑身冒火,紧接着一掌拍向自己胸口,吐出另一道黑色小珠后,擡脚将其踩碎。
有黑色带刺的东西自人影的体内涌动而出,下端化为荆棘钩住琵琶骨,上端化为鬼头刀。
最后,所有的影像统统都定格在了这一画面。
与祁欢欢现在状况一模一样的画面!
如此生动的演艺,聪慧如骆长青,又怎会看不明白?
“原来如此,看来就是那滴蓝色魔血的问题,不仅打了我们一个猝不及防,还扎根在了欢欢体内,难以驱除。”
骆长青很快就找到了问题的根源。
“唤醒欢欢之前,得先保证魔棘的破坏力缩减至最小,否则的话,强行唤醒就是变相地害了她。”
“那么,我们能够做到哪一步呢?”
“彻底根除的可能性不大,最好的法子就是将其能量封印在可控的范围内,至于封印之法,得慎之又慎。”
随着这番抽丝剥茧般的言语道出,骆长青浑身缠绕着的戾气也越来越淡。
到得最后,她的心绪逐渐变得平静下来。
暴躁无法解决问题。
骆长青又何尝不想将伤害祁欢欢的魔族人大卸八块?
但目前她做不到,就只能徐徐图之。
在心中梳理出计划脉络后,她便开始行动了起来。
第一步,在不惊动魔棘的情况下,尽量去修复祁欢欢的伤损处。
第二步,想法子封印扎根在祁欢欢体内的魔血。
因祁欢欢现在进入了龟息状态,想要让对方自主吸收能量,是不可能做到了。
在经过一系列的尝试后,骆长青只能选择被动注入的方式来使对方完成部分修复。
外伤最好处理,她只需以贴触的方式催动灵力温养,便可促进祁欢欢体表伤势的愈合。
内伤修复起来就困难多了。
其难点在于对方体内深处的某些损伤,单以灵力起不到多少效用,唯有药力才能渗透。
疗伤的丹药骆长青倒是有一枚,就存放在塔内一小瓷瓶里。
但问题是,如何才能让祁欢欢吸收呢?
思来想去,骆长青找到了一个法子。
因太古同生契的存在,祁欢欢不会对她的心神产生排斥。
那么,只要想法子将药在对方身体里化开,自己再摧动神魂将药力推进伤损处,问题就解决了。
想到这里,她屈掌吸过小瓷瓶,将里边的丹药倒了出来。
浑圆小巧的丹药被两根如葱段般的手指轻轻夹着,随即就被送入了红唇。
骆长青走到祁欢欢近前,伸手擡起对方的下巴,微微偏头,将自己的唇瓣印上了眼前那略带凉意的嘴唇。
而后,从未有过亲吻经验的骆宗主就遇到了阻拦:丹药被对方的贝齿所挡,推不过去。
唯有撬开齿关。
这一刻,骆长青的睫毛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呼吸喷洒在两人之间,弥漫出一片薄薄的热雾。
丹药在灵力的作用下化为一股热流,涌入祁欢欢喉间。
浓郁又温和的药液在骆长青神魂之力的引导下缓缓渗透,开始修复对方破损的血肉、经脉。
整个过程其实并没有持续太久,但在骆长青的感知里,却像是过去了数年。
她从来没有那么紧张过,心脏狂跳不止,就连静心咒也没法让其平复下来。
离开祁欢欢的唇,心慌心跳的感觉才总算是缓解了许多。
就在她快速调整自己情绪的时候,眼角余光里,一个小东西却飘掠了过来。
那是拥有灵智但不多的法宝小帽。
它悬浮在骆长青身侧,浑身上下散发着疑惑的光芒。
骆长青耳尖一红,隐于袖中的手指也紧紧蜷了起来。
那种亲密举动被人围观的感觉,令她既羞耻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