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8

我们从车行老板那里得知租车的人是个小女生，我看着翻着登记本的老板，觉得他不可能记性那么好。但又一想，自己车行的车出去之后没了踪影，他记得清楚也再所难免。

“发现车不见了，为什么不报警？”我随意翻着手中的记录本，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老板扫我一眼，见我年轻，又穿着便服，所以没有打算理我。

狗眼看人低，从某种程度上将，我木易若真想让他死，他绝对看不到次日的太阳。但是，我家苏颖女士曾教导我，帮老爷子办事可以，这世间虽然没有绝对的是非黑白，但应该遵从自己的内心，坚持走正道。我想着，将手中的册子放回了吧台，斯寒大概看出了我情绪的异常，忙插到我前面，拿出一支烟递给店老板说：“大哥，只这样的，我们是今年新晋的警员，也不是很懂行规，这样，您说哪些方便告诉我们的，先透露一点，我们也好交差。”

交差？我气得翻一个白眼，心里将凌斯寒的祖宗默默问候了一遍。妈的，我们来是为了交差的吗？

师父也大概看出我有了情绪，于是走过去看似随意的问：“我看你们车行的车大都是中高端的，租车的也一般是白领吧？”

他说完，然后靠近老板，低语了两句。

老板瞬间川剧变脸，热情道：“嗯，不过也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年轻人，他们这一代人出手都挺大方。”老板边说边从抽屉里又拿出一本精致的登记本推给师父，并补充一句：“那天租车的是个小姑娘，虽然她尽力浓妆艳抹了，但我阅人无数，还是看得出来。”他边说边瞄我，我皱着眉头，靠在斯寒身边装死，自动忽视了那条“哈巴狗”。

“第一次出来办案就这样？嗯？”凌斯寒用肘子戳了戳我，低“哼”一声，“再这样下次不带你了，这里不是公司”。

“我只是在观察。”我矢口否认，远离了他身边，心想，不让他做贴身监事真是正确，动不动鼻腔里“哼哼”威胁我。

“你被惯坏了。”师父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拍一把我的肩膀，低声道，“木易，既然跟了我，就收起你的少爷架子，摆正你的态度，为师保准让你看遍人情冷暖、世间百态。”

“哦。”我很不情愿地应了一句，但是怎么办，爷爷说了，老耿是他千挑万选选给我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你这监控是好的吗？”斯寒又朝我瞪了一眼，双手插兜，望一眼门口的摄像头，面无表情的问。

这么多年，也就他敢那么肆无忌惮，尤其这两年，直接比我妈还爱管闲事。

“坏了，已经联系修了，可是他们看过之后说得换新的，因为车行生意冷清，所以就将此事搁置了。”

斯寒点了点头，让后说了一句：“师父，我到对面去看看。”

“杨晴，你一起去。”师父对他的助手说。

“好。”杨晴点了点头，跟斯寒一起出去了。

杨晴是科班出身，比我们大不了几届，是个了不起的刑警，鼻子灵的跟狗一样，大家送他外号“警犬”。她从一开始就跟着师父办案，所以我们都叫她师姐。

“你也去学学，杵在这儿干嘛？”师父白我一眼。

我“哦”一声，然后跑步去追他们。

对面也是一家车行，我们进去之后说明来意。老板上下打量着我们三人，师姐毕竟是老油条，她很识相的抽了一根烟给老板，然后满脸堆笑说：“兄弟，打扰了。”

“你们警队真是个好地方，将女娇娃一个个地练成了假小子。”他吸一口师姐点的烟，又一次上下打量着我。

我本以为他在说师姐，但看他的眼神看向的是我，这才后知后觉指了指自己的喉结说：“谁是女娇娃，老子是男的。”

师姐忙将我拉到身后，赔笑脸道：“不好意思，我师弟初出茅庐，多有冒犯，还望兄弟见谅。”

“无妨无妨，不过你跟熙丫头是什么关系？”他还是盯着我若有所思地问。

“兄弟，你见过我师弟？”师姐吐一口烟圈，不觉开口问。

“那倒没有，不过我见过与他有八分相似的人。”老板说着将监控录像调给我们看。

“谢苏？”斯寒若有所思的来了一句，然后又摇头说不可能，因为我跟谢苏是异孪双胞胎，最多三分相似。

“不是，是我们总裁的闺女。不过说来还张的真像，那丫头也是警校的，今年大一。”老板很随意的说。

我和师姐看了录像之后果然发现了那租车小女生的身影，但基本全是背面，走路姿势确实跟谢苏挺像，但看不到正面，查起来难度依旧很大。

“你们总裁姓什么？”我临走时问他。

“姓曾。”

难道是曾锡山？我心里“咯噔”一下，然后问老板是不是叫曾锡山。

“曾锡武，曾锡山是他弟弟。”

“兄弟，谢谢你了，那你先忙。”师姐晃了晃手中的U盘，急忙拉我离开。

一出门他便拉着我跟逃命似的走的极快。

“师姐，怎么了？”我不解地问。

“别回头，快走。”斯寒也拽起我的手，攥的我的手生疼。

直到上了车，他俩才放开我，然后对师父说：“东西到手了，快走。”

师父明了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脚油门下去，车子便飞了出去。

等车子驶出了商业街，拐了好几道弯师父的车速才慢下来。

“有人追我们吗？”我问了个近乎白痴的问题，因为问完之后我发现我们的车被跟踪了。最近工作压力有点大，加上前一晚的事情，情绪有点被斯寒左右，警觉性下降的厉害。

“木易，我早给你说过，离姗姗远点，现在引火烧身了。”斯寒埋怨一句。

“那总得有个理由吧？她是我妹妹，我怎么离她远？远得了吗？”我有些生气，他总是给我下命令，什么都不给我说。我又不能真去查林珊，因为我心里清楚的知道，有些事情，剥开来注定伤人伤己。我亲生母亲养了她三年，用命护了她三年，即便是她想杀我，我也无能为力。

“该告诉他了。”师父依旧将车子开的很快，颠的我一阵恶心。

就在这时候，师姐的手机响了。

“喂，结果怎么样？”师姐问一句，接着脸色变的阴郁，然后爆了粗口：“艹，居然耍我们。”

“怎么了？”师姐一挂电话，师父便问。

“根本不是人尸，是猴子的。”师姐暴躁地说。

“他这是想制造恐慌，让我们自乱阵脚。”师父突然将车停靠在路边，然后拿枪顶着我的脑袋，来了一句：“下车！”

“师父，戏演的没必要这么真吧？”我皱着眉头，然后乖乖下了车，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又发什么癔症，总之做工具人还是第一次，心里有点胆怯。

果然，没几分钟，跟踪我们的那辆车也停在了路边，车上下来一群小丫头，其中有一位跟我张的确实有七八分相似。

师父握着枪的手明显松了，我明白，他刚才紧张了。

“吆，熙熙，你果然没有吹牛，但他真是你哥吗？”其中一个姑娘开口问，她眼睛小小的，细长的柳叶眉衬得她的眼睛更加狭长，像极了蛇的眼睛。就她那面相，都能让我想到歹毒二字。

“当然是了，哥哥，是吧？”那跟我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孩说着扑向我，她也不怕师父一个失手开枪打死我。

“哥，救我。”她抱着我，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熙熙，那个名字陌生又熟悉。上次我答应林珊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我却一直没有找到熙熙，似乎是有人故意为之，我没有找到过任何有用的线索。但，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出现了。

我想着看一眼对面的那一帮小太妹，觉得现在世风日下，二次元风影响之下，“小屁孩”们一个个打扮的不伦不类。但是我也知道，那帮孩子都是被惯坏了的，法律意识淡薄，不好好学习，专业欺负弱小。这么想着，我将熙熙搂在怀里，叹息一声，三分真七分假道：“最近又跑哪儿疯去了？想死哥哥了。曾叔叔是不是最近太忙了，又没顾上管你？咱妈也真是的，当年就不该因为曾叔叔一句玩笑话，真将你送出去。”

我的话让她愣了愣，显然，她对我知道她的名字，了解她的那么一点点过去很意外。

“师父，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常给你说的我妹妹熙熙。”我说着扒开自己脑门上的墙，叹息一声，朝他第一个眼神：“我说什么来着，熙熙看师父这么荷枪实弹的锻炼我她肯定就心疼坏了。”

“难得我们在这里能够碰上熙熙，走，哥请你吃饭。”斯寒先于师父明白我的意思，说着直接拉着熙熙上了车，没有给那帮人任何机会。

我们的车子启动的时候我从后视镜中看到那帮人气得张牙舞爪，我低头看一眼仰头盯着我，咬着唇笑眯眯的小脸，心中有些许无奈，又有点开心。

我不自觉的笑了，眼角有些湿润，她活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云也姐姐没有跟哥哥说过我的事儿吧？”她笑了，眼中含泪。

当她提到云也的时候我愣了愣，她居然跟小也认识吗？

“我就说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医院，当时你戴着口罩。”斯寒抠了抠额角说。

“没错。”熙熙倒是没有反驳，我看一眼斯寒，斯寒耸了耸肩说两年前我病得很厉害那次，她当时戴着口罩，眼神跟我很像，他就多看了两眼。

虽然我与她是多年之后的第一次见面，但是我还是觉得万分亲近，一路握着她的手没舍得放开。

“到底怎么回事？”到局子里的时候师父倒了杯水给熙熙才问。

“我爸欠了高利贷，带着我后妈跑了，车行隔三差五的会被砸，叔父说只有哥你能救我。他还告诉了我我的身世。”熙熙呡一口水，缓缓的说。

“连曾锡山都没有办法的事情让木易怎么办？”斯寒直接气的拍了桌子。

“姐姐说父亲最在乎你，只要你开口，父亲会想办法的。”熙熙说着开始眼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