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离(三更)
回到青云殿,姜瑜便让墨画和司琴退下了,一个人靠在榻上,闭眼沉思。
姜瑜只觉自己的心每时每刻都在被拉扯着,只要一闭眼,过往的种种都会浮现在她的眼前。
母亲去世时的眼泪,姜广言最后的狂笑,苏若涵告别时的声音。
他们好似每个人都活的明白了,可姜瑜却活不明白。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些什么。
没有人让她去为母亲报仇,没有人主动让她去做太子妃。一直以来,都是姜瑜将自己送入了这个牢笼。
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她醒悟的这样迟,迟到她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牢笼?
姜瑜眼帘闭着,身子却在不断地颤动着,眼角已然湿润了一片。
在门口的时候,姜瑜甚至有过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叫住姜雪衣,让她来替嫁,毕竟她是真心喜欢裴佑定的。
可后来,姜瑜只觉自己荒唐至极,她若是挟恩图报,让姜雪衣来替她,只为了能成功送自己出宫,这样的她难道不是另一种方式的裴佑定?
姜瑜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姜瑜并非不记得从前苏若涵和姜雪衣对自己的苛待,可这些事情现在好像都不大重要了。
她们都该去迎接新的人生了。
姜瑜擦干眼泪,吐出一口浊气,没再继续想。
等到姜瑜醒来的时候,裴佑定已经回来了。
案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饭菜,姜瑜确实依旧的没有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怎么了?”裴佑定也放下筷子,关切地问她。
姜瑜摇摇头,只模糊地回着:“没事,只是见了他之后,有些感伤。”
裴佑定了然,但看着姜瑜这样恹恹的样子,心里始终不大好受。
过了一会,姜瑜主动拉住裴佑定的手,她眼含秋水,轻声问他:“你为什么活着呢?”
一时之间,裴佑定说不出话来。若不是姜瑜的神情实在认真,裴佑定差点便要认为姜瑜的这句话不是简单的询问,而是一种夹杂着怨恨的诅咒。
下一瞬,裴佑定才开口,眼眸中都是姜瑜的模样:“为了你。”
听见裴佑定的回答,姜瑜愣了愣,却还是没有把手收回来。姜瑜只是扯了扯嘴角,费劲地笑了笑。
真的吗。
姜瑜想要问裴佑定,但她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她怕裴佑定察觉到异样,他一向是个敏锐的人。
裴佑定只是就这样握着姜瑜的手,仿佛自己的心意就可以在这亲密的接触当中得以传达。
用过饭,裴佑定又陪姜瑜坐了一会,才匆匆地离开。
走之前,裴佑定站在那里,看着宴长带来的女护卫,凝思了一会,才下了决断:“日后不必安排人跟着她了。”
这便是不再防着姜瑜出逃了。
宴长不知所以然,但他知道点头应答,只是懵懂的眼神泄露了他的所思所想。
裴佑定却没多管:“女护卫就留在青云殿里,她想要带再带。明日让顾太医过来一趟,诊个脉。”
“是。”
宴长就将女护卫送过去,又转告了裴佑定的话,姜瑜的神情依旧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说了声好,便没再多问。
宴长退下后,姜瑜还是坐在那里,等到墨画和司琴出声喊她的时候,姜瑜才猛然回神。
这就是自由吗?
裴佑定为什么忽然会变了主意?
一个个疑问在姜瑜的心中掠过,但都没有停留太久。姜瑜站起身,朝着墨画和司琴一笑,便离开了青云殿,往长公主府而去。
衡阳见到姜瑜的时候很是惊喜,她也想过去看姜瑜,但裴佑定一直没有让她进去,事情总是不了了之。
一看见姜瑜,衡阳便上下左右地将她看了个仔细,尔后才拉着姜瑜坐下,又开始问东问西。
姜瑜只能笑着,一一回答衡阳的问题。过了一会,衡阳才停下来,顿了顿,迟疑地问着:“对了,你和二皇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纵使衡阳在灯会那日就看见了姜瑜和裴佑定的亲密举动,但后来姜瑜明明和她说过,已经和裴佑定断了。
只是现在,短短几日,朝中的局势便大变。裴佑诀死了,裴佑定登基,又封姜瑜这个前太子妃为后,民间都以这件事情为原型,出了好几本话本。
姜瑜本该在姜家,却被裴佑定带到了二皇子府,还不准其他人去见姜瑜,当时衡阳就很是疑惑。
后来,她又听母亲说,裴佑诀也被关在了二皇子府,便不由得害怕起来,担心裴佑定将姜瑜抓起来,也是为了狠狠地报复她。
当时昭德长公主只是浅浅一笑,没有多说。现在想来,这都是无形的提示。
听衡阳这样问,姜瑜只看着她,说:“就是你看见的这回事。”
衡阳哦了一声,又忍不住感慨着:“这谁也想不到,最后竟然是二皇兄做了皇帝,从前也不是没有大臣去拉拢他,但二皇兄一直都说自己无心夺权。没想到,最后还是夺了。”
是啊。
谁说不是呢?
“对了,二皇兄怎么突然愿意让你出来了?”裴茵支着下巴,歪了歪脑袋,目光专注地看着姜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