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雷声渐止,山风呜咽着拂过窗柩,菱花窗上的氤氲水汽消散了些。
浴桶里的水明明早已凉透了,赤.裸着上身的苏会却一直坐在浴桶里一动不动,宽阔结实的后背上,道道女子指甲抓过的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他却似毫无所觉,手肘慵懒的支在浴桶边沿,指腹抵着额头,双目紧闭,喉结反复上下滚动,心绪似久久不能平静。
站在门外的巧儿,隔着紧闭的房门往内轻唤一声:“郎君,需要添热水吗?”
这才将苏会从情绪的漩涡中抽离出来,他睁开布满血丝的眸子,随手拉过旁边衣架上胡乱挂着的湿衣服往身上套,边走出浴桶朝房门走。
“哎呦——”
阴暗的墙角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如虫般蠕动了下,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声。
苏会似这才想起还有这一茬事,幽深的眸子霎时闪过杀机,随即调转脚尖走过去。
被破布遮住头脸的彭安,还没来得及从地上坐起来就被一脚踢翻在地,昏迷前的情形霎时倒灌入脑中,吓的一把拽开遮住头脸的破布,当看清站在自己跟前的人时,瞳孔骤然猛缩,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二,二郎君,您怎么在这........”
话音未落,肚子上又挨了一脚,“咚”的一声闷响,身子狠狠地撞在身后墙壁上跌落下来,一口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染红了胸.前的湛蓝色衣襟。
他和丁若溪的事,苏慕凉是知情的,不可能这么对他?那眼前这人是谁?
彭安再顾不上疼,屁.股尿流的忙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对上那双幽深如古潭的眸子时,有什么从脑中一闪而过,他蓦地瞪大眼,心神几乎被脑中这个念头震碎,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您,您不是二郎君,您是苏大郎君!”
再看他衣不蔽体,胸.前点点如被女子啃咬的殷红齿痕,再不敢继续刚才他为何此刻出现在弟媳丁若溪房中的话,哭的鼻涕横流的求饶:“大郎君,小的刚才什么都没做,求您别杀我,求您了........”
昏黄烛光下,苏会面色不善,居高临下的盯着他,仿若在看一堆烂肉。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光是他庶民冒充士族,企图染指镇南王府二夫人的事都足以死几次了,彭安不住朝苏会磕头,语无伦次的争辩:“都是王妃逼小的做的,小的若不按王妃的吩咐照办,王妃就要杀了小的,小的,小的不敢不从。”
苏会原以为他阿娘性子虽跋扈了些,但做事还算稳妥,无什么可指摘的。
可自从他回府后,他阿娘做下这桩桩件件的事都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这令他多少感到寒心。
苏会眯了下眼,沉声道:“除了胁迫你和二夫人生子外,她还要你做什么?”
冷不丁听到问话,彭安忙擦了把脸上眼泪急忙道:“王妃还说事成之后会给我们一大笔钱,让我们远走高飞,还说,若,若我们舍不得二夫人,她可以开恩把二夫人赏给我们,让我们一并带走。”
苏会闻言脸上神色更显的阴寒,垂眼看他一眼,似是说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也配?
彭安人虽胆小,可论心眼却是三人之中最多的,他忙停了哽咽,指天发誓:“小的自知配不上二夫人,不敢对二夫人有非分之想,这些时日若不是常嬷嬷耳提面命要小的来陪二夫人,小的绝计不敢踏进二夫人房中,今夜也是如此,请大郎君明——”
话音未落,就被再次踢翻在地:“还敢狡辩,仔细你的脑袋。”
彭安哪敢再耍心眼,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跪好,嘴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大郎君饶命。”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似是这里的动静惊动了卧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