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伤口太疼
竹曦的身子摇摇欲坠,全靠着那一点精神支撑着没倒下。见李自牧要来扶,他似乎又提上一口气,硬是没倒在李自牧身上,在众人的目光下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回了后院隔间。
李自牧早已将被褥全都叠放好,将所有能垫的东西全铺在小床上,竹曦的背部有伤,只得趴在小床上动弹不得。
身上的衣衫沾着血,不知里头的皮是好是坏。李自牧小心地褪下竹曦的衣衫,将被褥围在他的身侧。
细细密密的血珠连成线,纵横交错,看得人心里发寒。饶是经常看人流血的李自牧也倒吸一口气,但这么长时间,竹曦愣是一声没吭。
伤药往伤口上一抹,竹曦的肩膀抖得厉害,他将脸埋进被褥之中,生生忍下了这蚀骨之痛。
李自牧叹气,他如今也管束不了竹曦:“混小子,为着刘世文害得自己一身伤,不值得。”
竹曦被伤药刺得难受,但是嘴上还是倔:“若再见一次,我还打他。”
别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可是竹曦显然不是会吸取教训的人。看来他也是足够怨恨刘世文这个欺软怕硬的花花公子。
刘世文活该如此,但竹曦不必为了他而自毁。
夜色初临,李自牧为竹曦包扎好了伤口,将被褥再往上盖住了竹曦的整个身子。冬日的风最为寒冷,这里又没有炭火,最是难熬。
收拾完这些,李自牧直了直身子,转身就要去点烛火。竹曦以为他要走,忙出声叫住李自牧。
“别走,伤口太疼,再看着我些。”
李自牧又心软,毕竟竹曦也只不过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心底里还是希望能受到些照顾的。竹曦能张口对他喊一句疼,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他半开玩笑道:“床都让你给占满了,难不成我要打地铺?”
竹曦愣了愣,牧哥确实不应该打地铺。想让他留下,就必须要把床让出来。思及此处,竹曦强撑着身子,想要下床让位。
李自牧自觉不该在竹曦面前说些反话,因为竹曦向来会当真。他将竹曦按回床上,叹了口气:“你安心睡着这床,我左右也不会走的。”
不走就好,竹曦乖巧地将全身缩进暖和的被窝里,不再折腾。许是被褥过于舒服,或是伤药起了效果,竹曦很快就安安分分地睡着了。
李自牧从角落里搬出一张矮脚凳,在床边坐下。夜色深沉,烛火摇曳,他就这样静静地端详着窝在被褥里的竹曦,寒风有一下没一下地吹动木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但烛火似乎给了二人温热的屏障,再冷的风却吹不到二人的身上。
其实李自牧经常像这样偷偷地看竹曦。
这个人只有在闭眼熟睡的时候,才能透出那么一丝平日里见不到的柔软。就好像蜷缩起来的刺猬,只有在放松下来后才会露出它脆弱的腹部。
一个比自己小上九岁的少年郎,如今也才十八的年纪,理应就是这样天真中带着一丝俏皮,然而这两个词都不可能用在竹曦的身上。
竹曦的过去实在是太过于不堪,对于他这样被不断抛弃的人而言,是没有资格接触到,更不可能做到这两个词的。
因为这场责罚,他的唇失去了些许血色,缩成一团看上去也小小的。李自牧想起上一世,时隔半载在将军府再次与竹曦重逢,也是这样的场景。
彼时的他瘸了腿,身形单薄,还似乎生着难以医治的病。李自牧就端着烛台静静地看了久违的他一会儿,他就像惊弓之鸟似的转醒了。
鸟儿见到自己很兴奋,还觉得是在做一场不切实际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