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兰芝常生振鹭在庭

李自牧的阿姐，姓李，名兰庭。

兰芝常生，振鹭在庭。

以前李兰庭在世时，旁人都会说：「将帅新材唯李家姐弟二人，而其中，第一将军的名号非李家长姐莫属。」

李兰庭死于战场后，旁人又说：「天妒英才，说明女子终不能当道，李自牧应该扛起保家卫国之重担。」

李兰庭像李家的列祖列宗一样，是堂堂正正地死在杀敌路上的，而李家人的命运世世代代也迟早会如此。

宋澜婷的气势渐弱，这两年她天天都念，都想。活在这样的阴影下，她很累，很疲倦，早就没了当初初闻她死讯的悲恸。

她擡眼看了李自牧一眼，对方的神情也一样地悲伤。

“让开吧，别挡本宫的路了。”

李自牧唯唯对阿姐的事敬重，闻言叹气，侧身给宋澜婷让开了一条路。

宋澜婷恍然离开了前厅，往宗祠的方向去了。李自牧没有跟宋澜婷一起，因为他早间已经给阿姐上过香了。

宋澜婷虽说明她没有跟竹曦说什么，李自牧还是放心不下竹曦，转头就去后院找他。

竹曦自从前厅回来后，就闷闷地坐在榻上。宋澜婷不允许他再出院门，理由是怕他惊扰贵客。

虽说竹曦确实也觉得没那么懂人情世故，处理不好某些事，但心里总是感觉空落落的。让他一个人从白天待到黑夜，他以前没过过这样的日子。

这里吃住都好，唯独这一点不太好。

恰此时李自牧进来，给沉闷的屋里添了一丝光线。

“怪我没提前说好，她……没为难你吧？”

竹曦觉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况且往后他与公主举案齐眉，怎么能因为自己再生什么嫌隙：“没有没有！一切都好，长公主殿下只让我在院里待一阵。”

李自牧像往常一样轻哄道：“外面人多眼杂，我又忙，这段时间待在院子也省得你来回跑出事。婚宴也就是这个月的事，往后一切如常。”

竹曦向来听李自牧的话，李自牧既然开了这个口，竹曦自然是要听的。

往后的日子也正如宋澜婷安排的那样，宾客也陆陆续续地全聚到了将军府。蕊娘身为管事，也要一个个地安排起客房。

府里上上下下都各自忙碌着婚宴的筹备，竹曦的院子自然也就冷清了不少。竹曦坐在院子里，听着过往的达官贵族们高谈阔论，声音又渐渐远离而去。

这几天也只有蕊娘为他送衣服送饭食。

蕊娘开始两天还热热闹闹地与他分享今日府上发生的趣事，但今日的她走进院门却显得心事重重。

竹曦帮蕊娘将饭食从餐盒里拿出，放在桌上。

“怎么了？”竹曦以为蕊娘是忙了几天太累，打趣道，“管事大人也有招架不住的时候？”

“公子……”蕊娘擡眼看了一眼竹曦，又很快低下头，“今日迎客……”

蕊娘看上去有很多话想说，但却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断，二人吓了一跳。

李自牧沉着脸在二人面上来回扫视，最终目光定在了蕊娘的身上。

蕊娘看清来人后连忙跪在地上，脸色煞白，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下去。

竹曦被李自牧的眼神震慑住，就好像鹰隼看着自己的猎物被夺去一般狠厉的感觉，他不明白为何李自牧会是这副表情。

竹曦小心地握住手里的筷子，试探地问道：“怎么了？”

李自牧的声音有很强的压迫感：“蕊娘，送好饭就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多言。”

“抱歉……好。”蕊娘向李自牧磕头认错，这才心有余悸地快步离开了院子。

竹曦试探着看了一眼李自牧的神情：“没事吧……蕊娘刚才……做错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