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吻
边雾睡醒的时候,发现还是在车里。副驾的软椅被放到了一个合适又舒服的角度,他都没怎么察觉。
傍晚启程的时候还是落着雪的阴沉白昼,这会儿雪是停了,外面却已经一片夜色。从他的公寓到霍抒煜家,明明也就半个小时多的车程,对方怎么也不把他叫醒了。
车停在别墅楼下,还没倒进车库。边雾惺忪着眼探出头,看见霍抒煜靠在车外抽烟。散开的白烟像一缕缠着烟草淡香的薄刃,在浓稠的黑夜里化开,氤氲在Alpha英俊如斧刻的轮廓上。
车窗是大敞着的,边雾挪到驾驶座上,趴在窗边看霍抒煜:“你怎么也抽烟?”
当初在商家晚宴上叼着薄荷烟被对方撞见的时候,边雾记得霍抒煜还管东管西地要摘了他的烟。这下怎么还趁他睡着,躲在外面偷偷抽。
“突然想起来了,就抽一根。”
霍抒煜垂下脸,锋利如鹰隼的眼眸因为雾气而微微眯起,润过烟草气的嗓音带着淡淡的哑意,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他又问:“睡得还行吗?”
边雾这才发现,Alpha抽的烟跟他的牌子一模一样。他一摸外套兜,果然没探到烟盒的轮廓,估计对方直接将他的烟占为己有了。
不过他没见过霍抒煜抽烟的模样,还有些稀奇地聚着神多看了几眼,“我也想抽。”
霍抒煜没动,斜乜他一眼:“你不能抽。”
“为什么啊?”
边雾凝着眼,作势就抵着手肘,半边身体都要探出车窗,想去夺他的烟。然而还没勾住Alpha的肩膀,便又被对方箍着不安分的手腕,摁在窗沿上,只能干瞪着眼。
Alpha乌黑的额发有些散乱,捏着烟摘下,唇边逸出的白雾拂过对方冷淡的眉眼。边雾看得心痒,又听Alpha淡淡道:“你哥不让。”
语落,边雾压着眼,将手腕挣开,“别以为搬出我哥就行。”
可对方像是把他的要求当成了什么无理取闹,又重新偏过脸,沉默地叼着烟,没再说话。
边雾一愣,直觉有些不太对劲,但头一次被Alpha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轻慢,他心底似乎猛然淤积着某种郁气,甚至烦躁得想放些信息素让对方为他失控。
他突然叫了一声:“霍抒煜。”
闻言,霍抒煜将烟摘下,似乎并不想让边雾吃到他的二手烟。然而呼出的薄雾还没有散尽,他的领带骤然一紧,被车窗边的Oga扯着衣襟往身前拉。
明明对方这点跟挠爪似的力道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不过霍抒煜还是依着对方的意思,擎着顶部的窗沿,沉下肩背凑近了边雾。
却没想到Oga竟然直接勾着他的领带结,仰着脸吻了上来。
边雾吻得莽撞又用力,像是馋着他唇齿间那口余留的二手烟似的,毫无技巧又生涩地顶/开他的牙关。
绵白的薄烟从他们交缠的唇瓣间溢出,霍抒煜滚了滚喉结,猛地摁住边雾的后颈,将未呼出的淡烟连同加深的吻,一并揉进了Oga湿软的口腔里。
“咳咳、咳……”
辛烈的浓雾滚进喉头,边雾呛得忍不住闷咳,然而下颌都被霍抒煜牢牢捏住,他动弹不得,只能生理性抗拒地捶着Alpha的肩膀,圆眼都憋得红了一圈,跟要被亲哭了似的。
可这么主动送上门,霍抒煜没打算轻易放过他。白烟如情/欲的催化剂般从边雾的唇角散开,令对方水漉漉的眼瞳与鼻尖都染了层淡红的艳色。
霍抒煜又轻咬着边雾的唇肉,声音有些含糊,“这么喜欢吸二手烟?”
刚刚被呛得厉害的窒息感还没缓过来,边雾咳得眼尾红红的,气鼓鼓地盈着湿眼瞪Alpha,声音也哑:“我找罪受。”
他就是想从Alpha唇边分一口烟,根本不是想跟对方接吻。
结果还是被摁着亲得差点求饶。
霍抒煜抵着指腹按在他的下唇瓣上,这会儿被吻得湿肿了,显得更嫣红了几分。他眸底微沉,滋长着毫不遮掩的晦暗与欲/念,又翕动着鼻翼凑得更近,另一只手摁灭了烟。
“啊呜有樱桃木味儿的烟吗。”
霍抒煜低着脸,混杂着烟草气的白茶香扑在边雾脸上,像是什么不言而喻的暧昧信号。边雾的眼神闪躲了一瞬,别开脸,故意耍着坏心思嘟囔:“什么烟啊,不是都被你没收了吗?”
“……哈。”
听到边雾以牙还牙的回嘴,霍抒煜不由得很轻地笑了一下,缓声道:“什么东西沾了些啊呜的味道,都很好吃。”
说着,他打开车门,里面的Oga跟娇养的玫瑰似的,温驯漂亮的脸颊像初冬的新雪般,此刻却起着羞愤的淡红,向他颐指气使地伸着手臂,没好气道:“抱我出来。”
连撒娇都这么恶声恶气地嘴硬,简直太招人。
霍抒煜弓着身,勾起Oga的肩膀与膝弯,将人打横抱起,从车里抱了出来。
Alpha确实天生体温更高一些,被对方的手臂搂着、身体紧贴的地方都裹着沉甸甸的热意,边雾擡眼看着霍抒煜线条凌厉的下颌,又想起对方抽烟时的样子。
还挺性感的。
只是烟滚进他喉咙里,呛得实在难受。
边雾心念一动,又说:“刚刚我以为你不想理我。”
闻言,霍抒煜微不可察地又拢紧了怀里的Oga,没有立刻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问他:“距离啊呜的上次发情期,快有三个月了吧。”
这个“上次”应该指的是边雾喝了催情剂、提前发情那次。
霍抒煜咨询过季冬了,正常Oga的发情期周期是三个月,临时的应激症状与假性发情并不会打乱这个规律的节奏。
边雾被问得一懵。这段时间的突发状况混沌,令他分化以来几乎雷打不动的发情期变成一锅乱粥。他都险些忘了正常发情期的推进了。
“这个月是快来了。”
边雾想了想,又狐疑地瞥了眼Alpha,“突然问这个干嘛。”
据说发情期的Oga会对给过标记的Alpha更为依赖与迷恋、甚至产生分离焦虑。边雾想,他到时候不会也天天黏着霍抒煜吧?
后颈被咬开的地方还隐隐灼痛。边雾蜷着肩膀埋进Alpha怀里,又听对方的胸腔微微震颤,蕴蓄着很淡的低笑,回答他:“当然是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搬进霍抒煜家之后,对方倒也没难缠地勾着他做什么。跟先前差不多,Alpha几乎是事无巨细,把他当主子似的好生伺候着。
开春后,俞橙的标记依赖症状似乎加重了很多,甚至预先办了延缓返校。边雾担心他真被叶祈宁弄出什么三长两短,又主动询问了季冬几次。
只是关于洗临时标记的一些事情,季冬也说得语焉不详。边雾只当是他描述得令对方不敢妄下论断,还想着什么时候把俞橙带去面诊。
只是临近开学,边雾还得准备上学期缓考的几门专业课,还要兼顾课题的中期进度,连饭都没空准时吃,更别说被Alpha闹了。
可霍抒煜忽然跟转性了似的,不仅顺着他的意愿分房间睡了,还按时帮他细心涂着腺体消肿药。
边雾心里有些奇怪,总觉得对方好像守株待兔似的,在数着什么日子一样。起先他还以为,是不是他的发情期要到了。
结果过了几天,边雾才发现是霍总年后有个重要合作,得去B国出趟差。
……失落!烦躁!
莫名其妙的,都没怎么表明过心意的边雾竟然患得患失了。
临着霍抒煜出差的前夜,边雾在沙发上做课题PPT,余光时刻关注着Alpha收拾行李的动作,满脸的心不在焉,眼神都快黏在对方身上了。
带了两件衬衫、三条领带……出多少天差要带这么多换洗衣服的?
边雾又多瞄了几眼,忍不住问:“要去很久吗?”
霍抒煜动作一顿,思忖道:“不太清楚,得看那边的商谈情况。”
没有得到对方的确定归期,边雾心里一沉,扭过头继续盯着电脑屏幕,闷闷地“哦”了一声。
什么工作连霍总都把握不住、还要谈那么久的。
……忽然不太想让Alpha出差了。
这种危险又任性的想法甫一出现,就难以止住破土的苗头。边雾做完PPT又胡思乱想了半天,闷闷不乐地钻进浴室里泡了个热水澡。
出来的时候,霍抒煜已经收拾完毕、进房间睡下了。
甚至还在餐桌上留了杯热牛奶给他。
边雾盯着牛奶看了半晌,忽然极其不爽地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房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