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赠礼世安宁
“你的故事?”微澜疑惑道。月光洒下,照的她的侧脸格外柔和。
故离苦笑着点了点头:“嗯,我的故事。”
时间在这一瞬间好似被带到了十几年前,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我的出生就是个不幸。你还记得我说过我没有家人吗。”故离把头埋的低低的,她在害怕着什么。
她害怕,她说完自己的事情后微澜会离开她。试问天底下谁会愿意与天煞孤星命里犯冲的家伙待在一起?谁会愿意跟这么个命格差的人同流合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可以说三岁小孩都懂得这个道理。
“你的事情,我都记得。”微澜鼻音有些浓重含含糊糊的说道,她擡眼望了望故离。
“小的时候啊,街坊邻居都说,我就是个天煞孤星,是个灾星,扫把星,是个祸害。各种辱骂的词我都听了个遍。其实,你师父那老头说的没错。我,就是个天煞孤星。命不好。”故离声音有些许的哽咽。她在害怕,害怕失去,害怕微澜会离开,害怕的发抖,任谁都能看出她的害怕。
想她一个自诩天不怕地不怕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浪客竟然也会害怕一个人孤独的活着。即便她再怎么掩饰,微澜也注意到了。
故离不知道怎么安慰面前的这位公主殿下,她感到有些手足无措,她嘴笨,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对方不那么的悲伤。她想,也许说说自己的事情转移她悲伤的情绪也未尝不可,或许这样,她们就可以一起难过。
她这么想了,也就这么做了。
“不要害怕,你不是,他们都是错的。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已经死了。是你救了我的命。不要在意他人的想法。我在。”可能是昏了头了,微澜竟觉得这些话也是莫名的一阵熟悉。
她紧紧的把故离这个小丫头抱在自己的怀里,非常非常的紧,紧紧的把故离锁在了自己的怀里,好像不抱紧的话,下一秒就会如泡沫般稍纵即逝消失似的。
故离笑了笑,她早已习惯:“也不全错。他们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这些话她听过太多太多了。冷眼,同情,可怜,怨恨,害怕,这样的她见过太多太多了。
故离的眼神出现了些许的黯淡。神色中透露着无奈和释怀。
“我一出生,便不知道父母是谁,便是个孤儿。是一个男人捡到我把我养大的。”
说着,她似是轻笑了一下:“可是,后来他也走了。他也不要我了。在我八岁那年,他不要我了……”故离叹了一口长气。“或许,我真的如他们所说是一个不祥之人吧。”
微澜有些心疼的拍了拍故离的后背,语气中满是歉意:“对不起。”她轻柔的摸了摸故离的头。
“你傻么你?你又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故离笑着说道。她看到微澜头发有些凌乱便顺手为其整理了凌乱的发丝。
故离继续说道:“从那以后,人们都说,我是天煞孤星,走哪哪死人。就是个活死神。后来,我被一家好心人收留。可是,好景不长。不久后,那家人遇到了山匪,全家没留一个活口。当时,我刚好出门在外,因此茍活了下来。自那以后我便不再去叨扰别人了。我不知道留下来究竟是对是错,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给你们带来什么不幸。当时我是真的害怕了,我害怕因为我害你死去……”
故离的眼中充满着忧伤。她怎么就鬼迷心窍的留下来了呢。明明是不希望对方死去的,竟然愚蠢的忘记了诅咒般的命运了么?
微澜听的沉默了。她只是一下又一下的安抚性的拍了拍故离的后背,试图用这种笨拙的方法安慰面前的这个人。
这个孩子,真的是不容易啊。每天都带着灿烂的笑容,总是一副人畜无害,无忧无虑,逍遥自在的样子。心里究竟有多难受啊……
原来,越是开心的人,越是难过。
“后来,收留过我的人们,全部都遭遇了不测,无一幸免。人们都说,我是灾星。是个彻彻底底的天煞孤星。每一个人敢接近我。他们一看到我就躲着我,人人喊打,人人喊骂。我活的一点人样都没有。好几次,我都想过去死。但是,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每次要这样做的时候里,心里都会很痛很痛。浑身动弹不得,就好像……就好像是有什么羁绊在扯着我不放。我便因此茍活了下来。”现在我才明白可能那个羁绊就是你,微澜,公主殿下。
“我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十几年,没有父母管教,没有先生教导。因此,便养成了我这自由散漫,对什么都毫不在乎的性格。我喜欢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我不喜欢被人们指指点点,我明明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是他们却都把我当做怪物看待……”故离苦笑着说道。她的笑有着无奈,有着悲痛,甚至还有着解脱的意味。“可能,我真的是个怪物吧。”故离长叹了一声。
“阿离,你一定很痛苦吧……”
明明平常不爱哭的人现在的泪却止不住的一滴一滴的落在身旁这人的衣衫上。她努力想要克制自己的眼泪,可是好像突然被戳中了泪点一样,怎么也停不下来。止不住的流。不听她的使唤。一双杏眼红红的,鼻子也因哭泣而有些发红。她只是低垂着头,无声的流着泪,她不想让对方发现自己软弱的一面。
故离此时心不在焉,因此并未发现。要是发现了,那还了得?那可是她心里目前最重要的一个人,她怎么可能会忍心让自己最重要的人为她流眼泪。不值得。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不值得别人为她流泪,她觉得自己不配。连自己都不爱自己的人,如何配得到别人的爱和同情?这岂不是一个笑话,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没事啊,习惯就好啦。反正,都是我的错。这是我的命,我也认了。”故离语气轻快地说着,仿佛就此抛弃了一切。无牵无挂的,没有任何羁绊。好像什么都烟消云散了似的。
她努力装作自己没事,自己解脱了的样子。但是她的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阵难受。谁又能真正放下自己心中的痛呢?即使放下了,也会留下一道伤疤,无法抹去它存在过的痕迹。深深地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你没错。错的不是你,是这荒谬的思想。是世人的偏见,是他们愚蠢,是他们迂腐。”微澜也是真的哭昏了头了忍无可忍的胡说八道了起来。往日的自己是不会说这种狂妄的话的。
“阿离,你要记住,天命不是用来束缚自己的东西,我们的命只有我们自己说了算。”微澜摸了摸故离的侧脸为她拭去了那晶莹剔透的泪水。不知何时故离也早已眼眶红红留下一行清泪。
“谢谢殿下。我好多了。”故离擡起头,眼眶红红的看着面前的人。
四目相对,深情款款。
而后两手一摊,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就这样,我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整天都是自己一个人,很孤独,很冷。也很害怕。”
“但是,直到遇到了微澜你。我知道了什么是朋友,什么是家人,什么是亲人。所以啊……”故离轻笑了一下,就这么毫无防备的一头闷在了微澜的颈窝处,声音发闷,状似撒娇耍赖:“你抱紧一点,我好冷哦,你怎么这么暖和呢,跟个小暖炉似的。”语气中又充满了挑逗和不正经。
反差极大,微澜愣了一瞬,她没有反抗也没有不适的感觉,反而,觉得很开心。她习惯性的摸了摸故离的头,轻轻的拍拍那人的后背。
她也知道,她在努力的调解着自己的情绪。
月下,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
“阿离,有个问题我一直都很想问你。不知当讲不当讲。”微澜语气轻柔的问着趴在自己颈窝的故离。
故离声音闷闷的:“你说。”
得到准许后,微澜温柔的开口问道:“为什么,你总是穿着一身黑衣。从不穿别的颜色?”自打见面起总是一身黑衣,给她别的她都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