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

吃晚饭的时候，奶奶问杨骏下颌的纱布是怎么回事，杨骏轻描淡写地说：“划破了皮而已。”

奶奶仔细地看了看伤口的位置，安慰说：“这地方不显眼，留了疤痕也瞧不出来的。这老天爷啊就是嫉妒长得漂亮的孩子，故意给他留个疤、磕个洞什么的。”爷爷听了也附和，说正是这样的道理。

向洋突然来了句“我也长得好看，老天爷为什么不嫉妒我？”吓得杨骏连忙伸手去捂他的嘴，奶奶很忌讳地说：“啐！啐！啐！小孩子不懂事胡说的！”

没有人注意到马启航一直没说过话。

吃完饭，向洋就迫不及待地推着杨骏上三楼，一关上门，他就伸手去掀杨骏的衣服，要检查他的伤势。

杨骏张开手掌，与向洋十指紧扣，温柔地说：“我真的没事，不用检查了。”

向洋嘟着嘴说：“我是胆小鬼，我是小哭包，以后但凡遇到什么危险的事，第一时间要想到我，你就会好好保护自己了。”

杨骏的下颌贴着纱布，不敢做大幅度动作，他亲了向洋的手背一下说：“好，我答应你。”

向洋把手伸进衣领，把那枚平安玉扣取了下来，态度虔诚地挂在杨骏的脖子上，说：“我要你以后都平平安安的。”

杨骏心头温热，他也取下了自己的玉佩，要给向洋戴上。向洋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摇头说：“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杨骏的手停住了，他凝视着向洋的眼睛，问：“你不要，就不怕我以后送给别人？”

向洋楞了一秒，乖乖地戴上了杨骏的玉佩，塞进了衣服里。他说：“你赶快躺着好好休息，我洗完澡下楼给你到一杯开水。”

杨骏听话地照做了。

等向洋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杨骏竟然已经睡着了，而且睡得死沉。他在车上没有来得及把今天的详情告诉向洋，当时车上有大声哭喊的小孩，有不能动弹的老人，还有两个被撞晕的乘客。他努力地安稳着大家惊慌失措的情绪，等司机跳到地面后，他费劲地砸破车窗的钢化玻璃，先协助两个男子爬出去，自己再跟车内一个大叔托举其他乘客，把他们一一送出去，地面上的几个人负责接住。协助老人爬出去最困难，杨骏使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抱又擡还给他们当垫脚石。其他人都出去了，他是最后一个爬出车子的，从两米高跳下去，他本来身手敏捷，但此时已经筋疲力尽，基本是要地面的人合力接住他的。

向洋弯下腰看了杨骏足足有半分钟，他从没见过倒头就沉睡的杨骏，他一定累坏了。向洋拿起杨骏的手机，关了灯，轻手轻脚地走下一楼。

马启航一个人坐在客厅，面前放着两只啤酒，电视机调至无声，只有画面在闪动。

向洋对马启航说了句“喝啤酒呢”就走向爷爷奶奶的房间，他轻轻敲了两下门，问：“爷爷，睡了没？”平时这个时候爷爷和奶奶多数在看电视剧，今天被电视机马启航霸占了。

“还没呢，进来吧。”屋里传出爷爷的声音。

爷爷和奶奶正在玩手机，向洋探头一看，是在逛网店，便笑了。他说：“爷爷，杨骏的手机爆屏了，你的旧手机借用一晚。”

爷爷说：“旧手机都是老人机，不能上网的，你就用我这一台，我把电话卡卡装进旧手机就行。”

向洋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台老人手机，一边插电话卡一边说：“不用，先凑合着，省的有人打电话来都不知道，明天上午就去买新的。”他跟爷爷奶奶说了“晚安”，顺手拿了充电线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