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

谢凯泽的失控在许齐的意料之外，他跟在谢凯泽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到过。

被打的合作公司老总被人擡上车送往医院，没人敢招惹谢凯泽，给许齐暗示了眼神，放轻手脚离开了包厢。

被打碎的酒瓶被谢凯泽随手丢在地上，地面上蔓延开大片的酒渍，冲鼻的酒味熏得人眼睛疼。许齐明明没喝多少酒，却觉得自己好像要醉了。

“谢总，我叫司机送您回去。”许齐还记得在谢凯泽失态前将人送回去。

谢凯泽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歪着头，失焦的眼神落在不远处，幽深的眼瞳深处只剩下漠然。

他不说话时的模样，又恢复成许齐认识的谢凯泽。

他不开口，许齐便不再打扰，而是拿出手机让司机将车开到饭店门口。

司机过了三分钟后回过来电话，所车胎爆胎了，需要叫拖车公司拉到修理厂处理。

许齐喝了酒没办法开车，随便叫车他也不放心，便尝试给慕乔打电话。

慕乔从郭家回来又折腾了一会儿，现在刚洗完澡出来，打算看会儿资料就休息，接到许齐的电话愣了一下。

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似乎是不理解许齐这么做的原因。

她挂断电话，可许齐再一次打了过来，这一次选择了接通。

许齐似乎喝醉了，声音都说不沉稳，带着醉意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

“慕小姐，谢总喝醉了，您能来接她一下吗？”

慕乔愣了一下。

若非想起来她和谢凯泽现在的处境，甚至有那么一秒，她以为自己还是那个住在金樽华庭的慕乔。

谢凯泽喝了酒之后防备心理很足，寻常人无法靠近，每到这时候，郁思源总会给她打电话，让她去接人。

慕乔眼神闪烁，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她擡头看着梳妆镜上的自己，没吹干的发丝低落水汽，打湿了披在肩上的毛巾，虽然温柔却冷漠的嗓音淡淡道：“许助理，你喝醉了，今天这通电话我就当没接到。另外，我和你们谢总已经没有关系了，并不适合再有接触。”

许齐听到耳边挂断电话传来的冷漠机械声，望着边上的男人叹了口气。

只好给郁思源打电话。

郁思源来得很快，一进包厢也被眼前的狼藉吓了一跳：“许助理，我哥这是怎么了？他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许齐三言两语说不清楚：“郁少，我身体不舒服，还要麻烦您送谢总回去。”

胸腔处翻涌上来的生理反应无法控制，他只来得及说上一两句话便匆匆跑了出去。

郁思源有些头疼地看着谢凯泽，在思考要送他回哪里。

谢家家规森严，他看到谢华荣就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将谢凯泽送回金樽华府。

中途狐朋狗友催促的电话响了好几声，他也没心思理睬。

徐妈半梦半醒听到门铃声，穿上外套睁开惺忪的眼睛开门，看到门口的谢凯泽，困意被吓醒，连忙将人扶进房间。

郁思源还有要事处理，吩咐徐妈煮上醒酒汤，没呆多久便离开了。

徐妈穿着围裙仔细检查火候，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以前慕乔还在家的时候，总能将谢凯泽照顾得细致又稳妥，可现在的慕小姐，明显不想和谢凯泽沾上任何关系。

有些人在时不好好珍惜，等失去了才知道后悔，那又有什么用？

徐妈端着熬好的醒酒汤上楼，站在门口敲门：“少爷，我进来给您送醒酒汤。”

里面没有声音，徐妈动作轻柔地推开门，墙头的插座上亮着一盏微弱的莹光，而原本该躺在床上的人却消失不见了。

徐妈吓了一跳，连忙将药放在桌上，开始找人。

谢凯泽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慕乔的楼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这儿。

他擡起头，看着某一层亮着灯光的房间，知道那是慕乔的房间。

室外风声呼啸吹在后背，有些凉有些冷，但被凉风一吹，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反应过来，自嘲地轻笑：“谢凯泽，你现在在干什么？”

没有人回应。

谢凯泽转身要走，忽然注意到慕乔房间的窗帘被拉开，随着玻璃的移动，探出半边的身体。

他心脏停了一下，清晰地看见慕乔脸上的表情，那张干净素白的脸上在笑，笑容里是发自真心的开心，她看上去很开心。

谢凯泽脸上闪过片刻的恍惚，慕乔的出现给了他一种错觉，以为她的开心是因为……他。

他的目光舍不得从慕乔身上挪开，留意她的一举一动，看到她重新退回房间，关上窗户和窗帘。

隔绝了他所有的窥视。

这一次，彻底看不见了。

天边响了两声闷雷，风声刮得越发用力，旁边的树枝被压弯了枝条，发出“窸窸窣窣”的激烈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