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第六十八篇日记：新的开始
祁尚手中的钢笔在纸上留下一道又深又长的痕迹，他面无表情看着秦争：“你信不信祁老师还能喜欢更加刺激的。”
“信，当然信。”见祁尚真的有些生气，秦争立马收起闹腾的心思，乖巧笑，“我知道祁尚哥哥是关心我，这就去休息。”
“知道就好。”
乖的时候是他，闹的时候也是他，真是个烦人精，祁尚腹诽。
就算说了去休息，秦争脚步还是半天都没动，又叭叭叭说了好长一段话，也不知道每天怎么有那么多话要说。
祁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敷衍地应了两声。
结果秦争还不满意：“祁尚哥哥？”
祁尚眉头微皱又松开，瞪秦争一眼：“你是想直接烦死你祁尚哥哥吗？”
秦争露出笑容又急忙收住：“怎么可能，我不说了，先去睡一会，等下还要回去工作。”
祁尚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它真的很想要安静一小会。
和家里一样，祁尚休息室里的布置也很简单，一张双人床，几个柜子，只是床头放了两人的合照。
合照一看就知道是秦争放的，祁尚收起一个，秦争就会再放一个，所以现在祁尚也就由他去了。
每隔几日，秦争还会更换一次照片。
还没安静一小会，秦争又从门里探出头，给祁尚抛了个飞吻：“祁尚哥哥，爱你。”
祁尚头都懒得擡一下：“不爱你。”
听到祁尚这样说，秦争脸上笑容更灿烂，用祁尚的话说，就是个每天只知道傻乐的傻狗。
兴许是心情真的特别好，秦争就连睡梦里嘴角都翘着，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
结果在休息室躺了没一会，秦争就被来自谢意的电话吵醒，只好起身回公司。
怨念加上起床气，祁尚都觉得秦争在往外面冒具象化的黑气，他擡手推开试图抱着他撒娇的某人：“早就让你去休息了，现在这样睡不好怪谁啊？”
秦争委屈脸：“怪我。”
“今天这么听话啊？”祁尚戳了戳秦争的脸。
秦争笑得乖巧又好看：“那我总不能怪祁尚哥哥呀，当然只能怪我自己喽。”
祁尚清了下嗓子，垂眸不看秦争：“好好说话，少加点乱七八糟的语气词。”
秦争心道，祁老师就是口是心非，明明心里可喜欢这个调调了，不然能由着他一次又一次撒娇吗。
“不是特别会好好说话，祁老师今天晚上能给我补补课吗？”秦争眨眨眼睛。
祁尚直接把秦争的外套丢过去：“刚才不还说赶时间吗？”
“祁……”
“祁什么祁，快回去工作少拖延，这才是祁老师想要给你上的课。”祁尚一把将秦争推到门外，砰得一声关上办公室门。
等人走了，祁尚终于来得及在心里嘲笑自己真是个庸俗的男人，居然一次又一次中秦争的美男计。
“哥，我真的走了，晚上见。”秦争把门推开一小道缝隙，又冲祁尚笑了下，“爱你哦。”
“烦人精，赶紧走。”
脚步声越来越远，祁尚仍能听见秦争跑调几百里的歌声，也不知道他自己知不知道自己唱歌跑调。
祁尚余光瞥见镜子中的自己，眉眼带笑含情，是连他自己都没见过的模样。祁尚按了按眉心，他总不能真被秦争传染了恋爱脑吧。
祁尚晃晃脑袋，努力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清理干净，决定让工作淹没自己。
秦争那边估计也很忙，因为祁尚一整个下午才收到他发来的三条消息。
最后一条来自半小时前，秦争说他下午出去谈事情，回去的时间估计有些晚，结束后直接回公寓。
祁尚回了个表情包，继续加班工作，试图摆脱掉秦争传染给他的恋爱脑。
电梯门刚打开，祁尚就看见杵在他家门口的秦争，他快步走过去：“你是打算站在这里给我当门神吗？”
“我也想进门啊，谁让我现在不配呢。”秦争生气地戳了戳密码锁，谁让他不敢戳换密码的人，只敢欺负欺负不会说话的门锁。
“你不试试怎么就知道密码换了？”祁尚轻声道。
秦争迅速输入了一串了熟于心的数字，门锁应声而开。秦争摸摸头，笑道：“哥，你又把密码改回来了啊。”
“不然等你叫开锁公司来吗？我可丢不起这个人。”祁尚边进门边将手表取下。
秦争跟着换了拖鞋，故意踩得啪嗒响：“我才不是那么没有素质的人，怎么可能随便开别人家的锁，就算砸钱开锁公司都不可能答应。”
祁尚看秦争一眼，脸上的意思十分明显，你看我信你一点点吗？
秦争知道祁尚想起了往事，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祁尚哥哥又不是别人。”秦争道，“但是我现在是成熟稳重的大人，肯定不可能像以前一样。”
“最好说到做到。”
秦争向来会夸张，立正站好扬声道：“是，保证说到做到！”
祁尚被震得耳朵都有点疼：“少耍宝，安静一会吧，秦大争。”
秦争痛苦地捂住耳朵：“哥，我错了，你千万别这么喊，真的好难听啊！”
祁尚被秦争的表现逗笑：“有这么难听吗？”
“有，特别有。”秦争使劲点头。
祁尚点点头，心想既然秦争如此不喜欢这个称呼，如果秦争以后来烦他，他就这样烦回去。
以烦制烦。
秦争并不知道祁尚心中所想，把祁尚带回来的晚餐在桌上摆好。
两人同往常一样，饭桌上，大多数时候都是秦争在说话，祁尚偶尔应几句，说说笑笑间，时间过得很快。
秦争也跟往常一样，磨磨蹭蹭不愿意走。
他内心在咆哮，祁老师为什么要相信狗屁的距离产生美。对他来说，距离产生不了美，距离只会让他发疯。
就算两家直线距离也就几米，他还是会发疯。
快要回去时，秦争又问了一遍：“祁尚哥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名分啊？”
他真的不想每天独守空房，他想跟祁尚一起住。他其实都不强求同床共枕，就算仅仅是安安静静待在一起，他也会觉得满足与幸福。
祁尚正在整理柜子，闻言头都没回一下。
“看你表现吧。”祁尚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秦争老实一点，回去睡觉，别再不停烦他。
“那我要是表现乖一点，您能让这个进度稍微走快一些吗？”秦争问。
祁尚看着秦争：“比如？”
“给你端茶送水啊，洗衣做饭啊，揉肩捶背啊，还有等等等等。”秦争开始给祁尚列举他能做的所有事情。
祁尚终于舍得看一眼秦争，满脸不解：“那我为什么不找个保姆呢？”
秦争笑弯了眼睛，凑近：“那祁老师是打算找我当什么呀？”
祁尚敲了秦争几下：“当我的债主，以烦我闹我为乐。”
秦争却抱住了祁尚：“我怎么舍得烦你啊，明明和我在一起的这些时候，祁老师都很开心，为什么总是口是心非呢？”
“天生的，改不了。”祁尚道。
秦争抱着祁尚一起晃了晃：“没关系，祁老师不那么坦率也没关系，反正我心里什么都知道。”
祁尚没有推开秦争，尽管他心里觉得他们现在像两个幼稚的傻子，心理年龄加在一起都不超过十岁。
时间一点点接近年尾，街上的装饰也愈发喜庆。
不过这些跟秦争和祁尚无关，他们两人依旧忙忙碌碌，每天都有解决不完的工作，秦争也有发不完的疯。
好不容易等到可以真正休息的休息日，秦争软磨硬泡许久，终于让祁尚答应跟他出来过个周末。
无论祁尚否认多少回，秦争都认定这就是约会。
秦争也没打算让祁尚特别累，所以根本没制定什么约会行程，只打算在家附近的公园走一走，然后去看场电影再吃个饭。
虽然天气很冷，但似乎也阻止不了大家出门玩的心，公园里和往常一样，到处都是人。
秦争和祁尚裹得严严实实，专门走人少的小路。
走着走着，秦争握住了祁尚的手，欲盖弥彰道：“太冷了，我帮你暖暖手。”
祁尚懒得拆穿他，反正确实挺暖和的，也没抽出手，由他去了。反正以秦争的胆子，也就嘴上厉害，实际上什么过分的事情都不敢做。
旁边经过的小情侣共用一条围巾，秦争戳了戳祁尚：“哥，我也想要。”
“什么都想要，你怎么不上天呢？”祁尚没好气道。
“真的好想要。”
“不好看、不安全，还不暖和。”祁老师拒绝三连。
于是秦争开始生闷气，祁尚当然能看出来他在演，最后还是为了哄他，从旁边摊子上买了一对特别丑的迷你玩偶摆件，是两只看不出本来样子的小狗。
是真的特别丑，丑到独树一帜，居然还能凑出一对。
大约实在太丑了，所以到现在也没人买，上头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秦争轻易被哄好，这对丑玩偶看久了居然也能看出点眉清目秀，估计是加上了爱的滤镜。
老板还送了他们一个盒子，刚好能装进去。
秦争把盒子踹进口袋，牵着祁尚继续散步，往电影院的方向走。
最近上映的电影评价都不太行，秦争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个时间最长的。
祁尚不解：“你不是说这个评分最低吗，怎么还是选了这个。”
“和喜欢的人出去看电影，那是真的为了看电影吗？当然是电影时间越长越好。”秦争道。
祁尚一脸无语：“但我是真的想看电影。”
“不，你不想。”秦争说完这句话就跑过去排队买爆米花。
祁尚摇摇头，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等待，目光不自觉就移到远处的秦争身上。
在人群中，秦争总是极为显眼的那一个，蔻蔻裙衣无尔尔七五二八一，每日更新最新完结文让人一眼就能捕捉到。和在祁尚身边不同，独自时，秦争大多数时候都冷着脸，隔着口罩也能看出脸上写着生人勿进。
祁尚悄悄拍了张照片，秦争自然位于照片的C位。
自从秦争回来，祁尚的手机使用频率都变高了不少。
不管秦争什么样，在祁尚眼里，他依旧是傻乎乎、蠢兮兮的代名词，只是傻归傻，这家伙确实有几分姿色在身上，祁尚想，不然也不能勾的他动了凡心。
祁尚想东想西时，秦争已经捧着爆米花回到他旁边：“哥，马上就检票了，我们进去吧。”
两人并肩随着人群往里走，遮掩在衣袖下的手始终牵在一起，秦争找的理由是，人太多怕丢。
他们选的电影不仅评分不高，连观众也没几个，影厅里坐的稀稀拉拉，不过这些正和秦争的意，他又不是真的想看电影。
电影已经播放至二分之一，巨屏上此时正展示一处画面，连绵不绝的雪山，呼啸的暴风雪，和身处其中过于渺小的人类。
手指头忽然被勾了一下，祁尚扭头看：“怎么了？”
秦争喂了祁尚一颗爆米花：“我们今年一起跨年，好不好？”
祁尚不知道秦争又发什么疯，不是早就确定了吗？
“你失忆了？”祁尚问。
“当然没有，我怎么舍得忘记祁尚哥哥。”秦争道，“我都好多年好多年没和你一起跨年了，激动。”
怎么就好多年好多年了，祁尚一向佩服秦争的夸张能力。
过了会，秦争又重复刚才的动作，然后问：“祁老师真的答应和我一起去跨年吗？”
“假的。”祁尚白秦争一眼，注意力又回到电影上。
再过一会，又重复上面的行为。
很明显，秦争就是想引起祁尚的注意而已。
在下一次秦争试图开口时，祁尚面无表情塞了一把爆米花过去：“秦先生，您能让我安静看会电影吗？”
“电影有什么好看的，没看见好多人都嫌无聊走了吗？都快成咱俩包场了。”秦争捧着脸对祁尚笑，“你多看看我。”
“你我不也是天天看吗？”祁尚道。
“但我好看啊。”
“脸皮是不是又厚了。”祁尚捏了捏秦争的脸。
有秦争在旁边，祁尚是别想好好看电影，不过电影质量的确不太过关，祁尚本身也没多大兴趣，就是为了逗秦争玩。
虽然祁老师并不承认，但以祁老师的表现来看，他应该也觉得和喜欢的人出去看电影，并不是真的为了看电影。
从电影院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四周灯火通明，比起白昼还增添了更多氛围。
两人依旧慢悠悠往前走，晚餐他们去了常去的私房菜馆，路上还碰见了吃完饭出门的郁深。
随意说了几句话后，郁深就被开车过来的经纪人接走。
等人离开后，秦争才说：“也不知道谁又惹这小魔星生气了，看样子又有的闹。”
祁尚瞥秦争一眼，这家伙还好意思叫别人小魔星呢，真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回头问一问，不是他被人欺负就行。”祁尚道。
他与郁深不算熟悉，不过既然是秦争的好友，自然也被他纳入了自己人的范畴。
秦争点点头，心里又有点吃味，握着祁尚的手往里走：“不提他，我都饿了，赶紧去吃饭。”
祁尚看出了秦争的想法，笑话他：“秦总是打算改行卖醋吗？”
“才不卖，这醋只能我自己吃！”秦争道。
祁尚无语，为什么会有人吃醋也吃得这么理直气壮！
距离年尾还剩五天时，秦争终于确定了他们的跨年行程，是北欧的某个国家。
看见度假的行程单后，祁尚问：“不是说要找个温暖的地方跨年吗？”
“等我过生日的时候再去温暖的地方。”秦争小声说，“我觉得寒冷的地方更适合谈恋爱。”
祁尚拆穿他的理由：“在你眼里，一年四季、随时随地，没有不适合谈恋爱的。”
秦争嘿嘿傻乐：“知我者，祁尚也。”
祁尚无奈道：“你脑子里能想点别的东西吗？”
“你都答应给我名分了，我怎么就不能先畅想一下谈恋爱的事情！”秦争委屈巴巴。
“那也没看你听话一点，还不是成天气我。”祁尚道。
秦争靠过去：“祁尚哥哥真的生气吗？”
“你的祁尚哥哥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秦争一把抱住祁尚：“我真的太喜欢你了。”
祁尚被抱得严严实实，嘴角却微微翘起，暴露出他的心情。
随着年前最后一份工作收尾，祁尚和秦争也踏上了去异国度假的飞机。
秦争一定要跟祁尚展示他的成熟稳重，所以除了收拾行李之外，其他所有一切都是由秦争准备。
两人的座位挨在一起，还可以组合成独立的小空间。
等祁尚一觉睡醒，已经快要到飞机落地的时间。
秦争不喜欢在飞机上休息，还在处理工作，怕打扰祁尚睡觉，所以只开了盏夜灯。
他又戴上了之前那副金丝眼镜，除了故意在祁尚面前犯蠢外，他气质的确愈发成熟，配上眼镜后，整个人看起来禁欲又理智。
尽管他成天嚷嚷着不想工作要退休，但祁尚很了解秦争，知道他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实际上比起工作狂谢意，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祁尚心道，如果不是因为他在，估计秦争这家伙也是成天加班。
就像秦争在国外的那几年，几乎没个清闲下来的时候，总是能找出来各种各样的事情做。
祁尚没出声，安静看了秦争一会。
忽然，秦争的声音幽幽响起：“祁尚哥哥，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看啊？”
祁尚心想，果然，成熟稳重之类的只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