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家姐今日是来看我笑话?”亓官芜冷眸问道,“前些日子暗牢新来个刑法,在人额上打孔,滚烫的水银灌进去,能剥出一张完整的皮。我观此法甚好,家姐的大理寺若是有审不来的犯人,大抵可将他们交于我。”
这是在说她无能。
亓官倩不上当,用一种近乎怜悯的滑稽目光看着他,“难怪圣上不喜欢你,你这般粗暴,定然不如君后小意温柔。官场得意又如何,还不是被圣上休下堂。”
亓官芜跟被雷打了一般,呼的擡头看她,“喜欢?她喜不喜欢我,与我何干,我不在乎。”
说着,亓官芜的头摇摇一转。
亓官倩看向他的眼里没了怜悯,反而觉得他蠢钝如猪,“我和你从小打到大,虽然中间你进了皇宫,但我多少也对你有所了解。弟弟啊,骗我可以,别真把自己骗进去。”
亓官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更深露重,亓官芜的紫朱服尾摆早已被打湿,重了几分。
但他却好像没知觉一般。
一开始甘愿进后宫,除了君命难违外,还有对那张脸的妥协。
只可惜皇帝与他不和,初见的那点暧昧早在长年累月地对峙中烟消云散。
就在他以为要这样过下去之时,小皇帝逐渐鲜活,也知道自己糊涂,想尽办法改变这一切,可他竟不对劲陷入感情泥沼,失了分寸。
原来还能忍着,直到今晚被家姐点醒。
纵然不想承认,但亓官芜心里清楚,他对皇帝有好感。
过往的所有心事终在这一刻通透,但还不如不通透。
亓官芜低笑几声,最后竟仰天大笑。
这怎么不能算荒唐事?
亓官芜病了,姽婳休完婚假回到朝堂时才发现这一点。
一开始让他给自己分摊压力的计谋随着他不来而土崩瓦解,姽婳差点以为亓官芜在骗自己,直到探子传令回来他是真病了才作罢。
秋老虎尚在,姽婳怎么都想不通在后宫被她虐打没一块好皮的亓官芜,怎么出宫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就不行。
好端端的人,还能着凉病得没办法上朝?
姽婳决定偷溜出宫,去看看他。
钻狗洞进了武安侯府,姽婳悄悄打开窗户窜进他的屋子。
屋内昏暗,连个伺候的人都不在身边。
她不敢点灯,听到亓官芜喊渴,摸了摸茶壶,见是热茶才斟给他润嗓子。
茶盏刚递过来,他睁开眼睛,额上因为生病一片汗津津,姽婳看了又是一阵心疼。
见他醒了,她把茶盏递给他。
亓官芜睁着一双桃花眼,一瞬不瞬盯着她。
“正好,我正愁怎么扶你呢,既然醒来了就自己喝。”姽婳道。
亓官芜还是看着她。
烧糊涂了?
姽婳俯下身看他,还在他眼前晃了晃五指。
岂料下一秒亓官芜神志不清伸出手,扯着姽婳栽进他的怀里。
姽婳不想惊动人,忍着没有发出惊呼。茶杯摔在地上,溅了一地水,声音引来仆从。
“侯爷?”
“侯爷!你可无恙?”
姽婳反抗的动作一僵,热浪已经席卷她和亓官芜。
若是她这副模样被捉住,她还有什么脸面见众臣?
亓官芜看她挣扎不作声,外面的人已经见他不答话,已经准备冲进来。
姽婳见躲不了,在仆役推门而入的前一秒,扯住被子盖住头,整个人缩在亓官芜身边。
这他倒是没拦。
姽婳觉得他定是故意的,只是她关心则乱,听闻他生病,这才急急忙忙赶过来看他有没有事,那曾想这就被他摆了一道。
姽婳气鼓鼓地想,且算他赢一下,这场子,她定然是要找回去。
“侯爷您没事吧?”仆役想点灯看看亓官芜如何,却反被呵斥退下。
随着吱呀几声,门关了,室内再度陷入安静。
温香软玉在怀,亓官芜还以为这是梦,喉结翻动几下,却什么都没做,怕一不小心真就惊扰这梦。
姽婳蒙着脑袋不出去是怕他笑话自己。
结果蒙太久她也闷,呼吸间又都是他的气味,都快要把她包围。
他占据大半张床,她的手脚不论如何蜷缩都会碰到他,像铁一样磨人,这有他身上略高的温度在提醒姽婳——这是她男人。
想到此,姽婳就不慌了。
她掀开被子,擡眼望着亓官芜,“侯爷?”
亓官芜仰面抱她在怀,双眼直勾勾盯着她。
她还未施展媚术,亓官芜冷着脸掐上她的脖子,一手去勾身侧的剑。
他分清了,这不是梦。
“说,你是哪里派来的探子?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