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这句话当然不妥当,但卧龙明显没发觉。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同僚一个石子封住哑xue。
“主子明鉴,他一向是个傻子,说话也不带脑子,还请您不要往心里去,饶他一命,总归是个助力,眼下您在宫里,能用到的人不多。”
亓官芜常宁带兵打仗,所以脸上没表情的时候就显得很凶很生人勿近,但实际上他并没有这五人想的那样生气。
他的心胸不像寻常男子那般狭窄,被戳中不堪就跳脚加害忠于自己的下属。
另外,和女帝的关系,他自己都理不清楚,如果他没有被困于宫规之下,能和女帝在朝堂上相见,他也乐得辅佐她。
只可惜……亓官芜眼神一凛,单膝跪在青石板上的无人只觉得主子的眼神像刀片一样刮过他们。
“还请主子息怒。”
“下去吧。”亓官芜隔着车帘道,声音有些厚重。他还不至于迁怒自己的下属。
在场几人松了一口气,托着那个说错话的卧龙一眨眼就见不到人影。
记事和主子生活这么久,都不用看到主子的人,只听听声音恐惧就能让他们喝一壶。
这么一想,女帝也是个狠人,敢养这么一个煞神在后宫能不狠吗?他们还挺搭,当然,前提是忽略两个人的剑拔弩张,一见面就恨不得吃了对方。
当然他们觉得主子和女帝很佳偶天成的小一定不能让主子知道。
他们走了,亓官芜还留在原地。
只可惜……只可惜她和长姐做局,联合将他送进后宫里。
亓官芜搭上帘子,常年在外征战的手在宫里这两年待得已经白了许多,搭在朱漆上,浓重近乎黑的红与白瓷一样的手指对比非常鲜明。
残阳泣血一般穿透宫墙的阻碍,半死不活打在亓官芜的指尖。
亓官芜凝视半晌起身,身上矜贵的紫色华服如水一般倾泻而下,腰间的佩环撞击丁零。
姽婳当初怎样把他囚在后宫里的,他就要她求着,放他出去。
亓官芜下定决心,他要出去。
长街不好走,但姽婳下令不让侍从管他,也没人敢给他亓官芜送来步辇,即使他贵为贵妃。
不过这倒恰好取悦亓官芜,他一向不喜热闹。也不是从小养尊处优的世家贵公子,这些距离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就这么一路走着,欣赏残阳换冷月,倒也算怡然自得。
不过他很快就自得不起来,因为他看到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正坐在殿内的主桌上……似乎是在等他。
为什么是似乎?因为亓官芜他自己都不确定。
他站在殿门口,翠竹飒飒作响。殿内点着暖黄色的灯火。
亓官芜恍惚片刻,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在那里他记不清了。
他像脚下生钉一样站在门口,没打算进去,姽婳也没有多着急,就这么看着他。
但她脸上带着的狡黠和得意却是抹不掉的,看着她明艳的脸,亓官芜的心中腾得一下升起毁灭欲和掠夺欲。
要是能将这张脸玩弄于股掌……巧了,姽婳也是这么想的。
怎么还不进来,枉她等了这么久,他不管是吧。
不过没关系,她在人界混迹许久,她是高情商。
清了清嗓子,姽婳自信开口:“怕了啊细狗?”
亓官芜听不懂大意,但狗这个字他懂。
怒火又燃了几分,亓官芜隐忍住,告诉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自己的野心。
长腿一迈,他朝着姽婳的方向迈进。
“你来做什么?”也没有请安,亓官芜顺势坐在姽婳的对面,想借此激怒她赶自己出去。
以往这招相当好用,但今天,女帝没有任何不耐反应,反而还笑盈盈地看着他。
姽婳只是笑了笑,挥手呵退正欲开口斥责的小太监,“无碍,孤今日心情好,纵容贵妃也无妨。对了,起居注上就写,孤与贵妃感情甚笃。”
她知道怎样从精神伤害亓官芜。
看着吧,他今日胆敢出现一丝不耐烦,等到他恢复记忆之后,这点就给他狠狠记在账上。
亓官芜不知道姽婳的心思,只以为她今天吃错药。殊不知他自己的反应也像是吃错药。
“累了吧?”姽婳笑着问。
不得不说,她的外表极具有迷惑性,亓官芜明明知道眼下这出是鸿门宴,但是看着她巧笑倩兮的样子,竟对她生不起一点儿生气的心思来。
细瞧之下才看出不同来,女帝这会儿换了一件藕粉色衣裳,不是平常那般雍容华贵高不可攀,没了那身壳子,亓官芜这才恍惚忆起,女帝比他还小五岁,正值二八年华。
这么小的年龄,手段就如此阴毒。亓官芜回过神。为了掩饰自己的异常,他撇开脸,不再盯着女帝,“累不累的,殿下难道不清楚?不是您下令让我走的吗?”
姽婳笑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