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蛊（十三）

林桉不知睡了多久，他醒来时，只感觉脑海里是混沌的，心中是混沌的，身体是疲软不堪的，万千种奇怪复杂的思绪撕扯着他。

他在闭上眼的最后一刻，在李涉脸上看见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有着和李涉一样的脸，但是他们是同一个人，又不是同一个人。

就好像林桉一样，这些世界里的是他，但又不是他。

林桉莫名的感到恐惧和不安，这种感觉不是来源于和自己相似的蛊人们，而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和不安。

他好像感觉，有什么是与自己有关的，有什么事情自己已经参与在其中了，但是这种事情却还没水落石出。

他被换下了狼藉的衣物，但身上的热度还未消退，他感到一阵让人瑟缩的冷意。

石窟里连一点能看到外界的缝隙都没有，但林桉还是能想象到外面的愁云惨淡。

就跟那照不进来的月光一样，但林桉却还是执拗地想扒开那裹了好几层的黑夜，试图让那惨淡的月光能照进来一些。

无论是什么都好，月光也罢，089也罢，都过来跟他说些什么吧。

太安静了。

石门的方向突然闪过一丝黑影，林桉艰难地坐了起来，看向那个方向。

原来石门一直都没有关上。

李涉呢？是出去了吗？

林桉自然不肯放过这个绝佳的逃跑机会，就算是被山林野兽吃掉，也好过待在有李涉的地方。

林桉全身上下的衣物都被换了一通，他的鞋子也被李涉扔掉了。

他光着脚，任凭地上的碎石扎进自己的脚掌。

他没走几步，就僵在了原地。

林桉呼吸变得慌乱起来，他想抓住身旁的什么，但是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他支撑。

脚下的碎石带来的痛感，反倒激起了他的支撑力。

李涉从石门处的黑暗中逐渐显现了身形，他被黑暗包裹着，却又像裹挟着黑暗而来，他对林桉步步紧逼，直到林桉又退回了床边。

李涉笑得有些病态，虽然只是扬起一丝嘴角，但是林桉却觉得他的笑里包涵了太多东西。

有那么几个瞬间，林桉竟然从李涉身上看到了前几个世界的他的影子，虽是不同的装扮，却都有着同一张脸和同一个表情。

跟在李涉背后的，还有那些蛊人们，但是他们没有跟着进来，而是就这么杵在石门外。

他们站定在那处，眼睛却是看着林桉的方向的。

犹如几十个恶鬼被卡在了门框，他们的身体不得动弹，于是纷纷伸长了脖子，争先恐后地从门框挤进来，想要伸到林桉面前将林桉的脑袋一口咬下。

林桉猛然回过神，发现石门处的蛊人们并没有伸脖子过来，但是他们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林桉感觉自己在照镜子。

短短一瞬间，李涉已经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被推坐在了床上，李涉再次吻上林桉的胸膛，他压抑又急促，林桉那病弱又瘦削的身体，怎么就令他如此地沉迷。

李涉的手在巨大的混乱悸动之下，伸进了林桉的衣袍，同时伸进来的，还有李涉那不知什么时候现形的蛇尾。

那是一种就算经历了第二次也还是觉得胆颤的感觉，林桉无法适应，无法接纳，即使这次是隔着一层棉麻衬衫，他也能感觉到紧贴着自己身体的蛇尾是极其冰冷的，那蛇尾却因为林桉本身的热度，变得温热起来。

这蛇尾缠着林桉的力度非常大，这尾部从细到粗地圈成好几个圆，似乎要将林桉捆得窒息。

林桉的重心一晃，他下意识地抓住了李涉的衣领，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掉下去时，他被李涉的蛇尾拖住了屁|股。他被冰得一个瑟缩，但是很快又被剩下的蛇尾缠了上来。

他悬空的□□，挤进了侵略感极强的蛇身。

又滑又粗糙的感觉并存着，连带着冰凉感，在他的肌肤上打了个转。

被托起来的林桉，在随时要掉下去的感觉中仓皇地换了好几口气，昏昏沉沉的脑袋一片嘈杂，没有太多抵抗能力的他，只能无力地抓着匐在自己胸前的李涉的头发，但是给李涉的感觉就是，林桉在轻抚着自己的头。

林桉的意识在理智和疯狂之间来回摆动，但他还是咬着自己的舌头，分泌出来的血液和痛觉给了他神经一击。

他半睁着眼，看着门外那些可怖的蛊人，沙哑地说道：“门口。”

李涉半吐着舌头，从林桉的胸前擡起头望向有些迷离的林桉，“怎么了？”

“有人......”

李涉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那又怎么了？”

林桉死盯着那些蛊人们有些发绿的眼睛，生怕只要自己一移开眼神，那些和自己长着一样的脸的恶鬼就会涌上来将自己分食干净。

李涉复上林桉的脸，将他的头扭转过来，“看我。”

林桉说道：“别让他们在这。”

“害怕吗？”

林桉有些不服输，但还是点了点头。

李涉若是就这么将蛊人遣走，那他就不是李涉了。

李涉沉声问道，他的声音既眷恋又缠绵，“想不想见见林家剩下的人？比如林绩、林效，还有扶璋？”

一听到扶璋的名字，林桉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然推开了李涉。

李涉的嘴角和自己身前拉开了一条晶莹的银丝，林桉猛地移开了视线。

“你们的感情很好吗？反应这么大？”

他和扶璋的感情自然是好的，虽然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没什么太大感觉，但是在他来之前，那个小傻子林桉一直是被扶璋照顾的，在全林府的人对他明争暗对时，只有扶璋肯一直在他身边。

李涉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他的手一动，蛊人堆里走出三个身穿不同衣服的蛊人。

林桉的视线从两个身高身材相似的人上掠过，他认出了那两个就是林绩和林效，那么剩下的一个就是扶璋了。

但是那一个蛊人却有着和扶璋不同的地方，比如，这个的身材比林桉之前接触过的扶璋要壮实多了，身高也明显高了一截。

林桉记得，扶璋是比自己要高，但应该比那两兄弟还要矮上一些的才对。

“这不是扶璋。”

“这个才是真扶璋。”李涉的声音带笑意。

“那一直在我身边那个.......”

“是我的蛊。”

当这个事实劈头盖脸地砸过来时，林桉竟没有很意外。

李涉对于林桉这样的反应有些失望，但他很满意，“在你身边的一直是我的蛊，他的行动都来源于我的指令。”

“还记得你后来喝的那些药吗？”

林桉神色一凛。

“那些药里的当然不会是真的蛊，真正的蛊一直存在于你喝下的每一口水、吃下的每一口饭菜里，真正的蛊苗早就在你的体内种下了。在你的神志恢复成正常人的时候，那就是我的蛊发挥作用的时候。你是我培养了十几年的双生蛊，我们很快就能融为一体了，所以你别想逃。”李涉的话语仿佛是恶鬼在呢喃。

似乎在绝路前，希望也会随之到来。

【滋滋滋——】

熟悉的电流声。

【柯罗诺斯之书重新启动，恶役系统089为您服务。】

【我是恶役系统089。】

‘别废话了，我的任务不用继续了吧，林家都死绝了，快让我离开这个世界。’

【已收到宿主的提前结束申请，089正在检测这个世界的完整度，请稍后。】

【检测成功，系统检测到任务目标已消失，宿主的申请通过。】

【正在为您打开世界通道，预计等待时间五分钟。】

【1%】

‘.......五分钟，我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