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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磅礴,像要将城市淹没。
“我说过。”谢逐眼帘压低,目光盛住她,沉着坦荡,“宋亦霖,你推不开我。”
怎么会有这种人。她想。
会有这种人,见过她所有阴暗与不堪,却还愿意选择握紧她的手。
宋亦霖睫尾轻颤,眼泪打湿一片,她哭得眼梢耳畔都发烫,只有少年替她拭泪的指尖是微凉,让人不想离开。
“今天立春。”他说,“生日快乐。”
十八岁。
她似乎终于可以,重新开始认识这个世界。
谢逐将蛋糕盒拎起,递给她,却是掌心朝上,显然彰显着另一层意味。
雨仍在下,声势浩大。二人视线相撞,一个兵荒马乱,一个从容坦然。
他脾气算不得好,但在等她这件事上,近乎用足所有耐性。
关于宋亦霖的事,谢逐从来不会计较得失。
宋亦霖微怔,望着那个盒子,开口变得艰难:“你……”
谢逐眉梢轻擡,只问:“要不要。”
他一错不错地看着她,这更让她心慌意乱。
原来人的眼神能这样深情,甚至是让她难以承受的重量。
夜幕昏暝,雨声滂沱,心尖却蔓延与冷雨抵牾的温热。水滴碎在伞沿,又滚落,溅出摧错光影,深蓝一片。
宋亦霖想……什么都不要想了。
人是自私的。她推不开,放不过,就算是抱薪救火,也想给自己求一线生机。
犹豫着伸出手,她指尖还在半空,便被他不容置喙地牵住,随即自然地十指相扣。
掌心刹那相贴,水光晃过彼此之间,耳畔嘈杂雨响中,心跳脉搏感知清晰,又趋于同步。
少年身影复上视野,温热呼吸抚过她眉目,宋亦霖眼尾压低,很轻地阖眼。
视线被彻底剥夺的一瞬,双唇也同时沦陷。
雨伞跌在地上,无人顾及这些,谢逐按住她的力道很重,落下的吻也很凶,像克制已久。她被揉进他怀中,感受滚烫纠缠的气息,仰起脸承受。
所有声音瞬间远去。
大脑空白,心跳得好快,唇上的温度像要融化一切,像一场人体自发的高热,自心尖满溢。
一秒,两秒……宋亦霖很快没心思再数,被吻得喘不过气。谢逐手臂横在她腰后,她只得徒劳地抓住他衣襟,两人严丝合缝地贴紧,比雨声更缠绵,是他们唇齿之间。
牙关被强硬抵开,她本能想躲,却被不容抵抗地扣住后颈,被迫仰起脸,张开嘴,承受他给予的一切。
喘息艰难,浑身发软,唇齿间的灼热像顷刻烧尽一切清醒,这个吻的侵略性太强,她毫无抵抗余地。
在即将缺氧的前一刻,水渍声响起,是谢逐终于放过她。
两人都气息不稳,宋亦霖低头喘得厉害,像被欺负狠了,唇瓣湿红,眼底水光闪烁。她软着手想推,谢逐却掐住她汗湿的腰,将人一托一抵,便按在墙边。
宋亦霖预感不妙,摇头想说别来了,然而膝盖却被顶开,谢逐断绝她所有退路,掰过她的脸,再次吻了下去。
“别……”宋亦霖徒劳地摁住他肩膀,话没说完就失声,少年掐着她的腰,力气很大,她甚至怀疑要留下印痕。
不过短暂数秒,她再次感到缺氧,混乱间艰难找到间隙,断断续续地道:“别亲了……喘不上气。”
这已经不是吻,是意欲占有,打上标记。
谢逐微一顿住,听她嗓音已经发软,这才将动作放轻,安抚般吻了吻她微肿的唇角。
好不容易结束,宋亦霖有些狼狈地偏开脸,喘得连话都说不出,眼尾耳尖都烧红。
嘴唇被咬红了,眼底也蒙着层水汽,她喘息不止,将额头抵在他肩颈,脸埋得很深。
谢逐气息也不稳,桎梏她的力道却不松反紧,将人按在怀里,嗓音低哑:“我不会再还了。”
——你把自己交给我,就不能再反悔。
宋亦霖缓了呼吸,听懂他言下之意,鼻间蓦地一酸,视线被雾汽遮挡,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水。
接吻后,似乎就该告白。
“谢逐。”她轻声唤,声线有些颤,“……我自/杀过两次。”
“算上这次,是第三次了。”
告白不该是这样的。该是青涩热忱,一往无前向光热,而并非陈伤旧痛,最后仍给放弃留有余地。
可她有好多病与痛,讲得出讲不出的,好多好多,她的爱与依赖注定不健康,期限或许会是终生。
但谢逐抱着她,也只说:“事不过三。”
有最后一次就够了。
往后有他在,她就再也不需要以死相拼。
无声攥紧指尖,宋亦霖深深低下头,到底忍不住呜咽出声,眼泪仓惶跌落,濡湿触感温热,浸透他衣襟。
多是委屈。
谢逐对她这样最没辙,无奈垂眸,“……别哭了。”
宋亦霖哽咽得讲不出话,闻言别扭地摇摇头,将脸埋得更深,不想给他看自己狼狈失态的模样。
怎么这么不听话。谢逐叹了口气,指尖抵在她耳后,半强硬地轻擡,擦掉缀在她眼尾的泪水。
“宋亦霖,不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