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常态
安腾不是第一次来北京了。每次他坐在201路的公交车上,看见不远处的建筑物由远及近。每次心里都想着“快了”,要到站了。
北京的城市与他想的其实差别很大,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以为各处高楼林立,但仔细想想,再发达的地方也有落后的表现。
车上的广播报站,安腾才回过神来,走到公交车后门下车。
眼前是已经在车站等待许久的田尘。
“吃饭了没?”田尘问道。
“还没。”安腾说,“早餐吃了,午餐还没。”
“等会在学校里吃吧,便宜。”田尘说。
“研究生的寝室怎么样?”安腾问道。
“还可以,二人寝。”
两人走到学校的一个湖边,许多心情紧张或是郁闷的时候,田尘总会来这个湖边坐一坐。
“你准备怎么办?”田尘问道。
“找个工作,租个房子,暂时先安定下来。”安腾擡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有些消沉。
他六月份刚毕业,还没来得及找工作,就先飞来北京找田尘了。他们好像好久没见过了,去年升上大四之后忙着实习,有几次小长假两人都没来得及见面。
高中时觉得分开一个周末都难受,刚上大学时感觉一学期四五个月见不了面简直像要了命。而现在,似乎一切平淡如水,却也如水一般,一颗小石子就会激起阵阵涟漪。
他心里算了算,两人这样分分合合,已经快二十次了。
两人沿着校门走进学校,安腾也不是第一次参观田尘的学校,用不着他指着哪栋楼,说这里是干什么的。
而安腾呢,他总会想起田尘高二转学过来时的那天下午,他带田尘把川中熟悉一遭,只是现在身份互换而已。
学校的午餐不贵,加一份鸡腿才多四块钱。两人吃的很饱,安腾赶了一上午的路,准备先去酒店休息。
他们沿着学校大道走出校门,路旁两侧梧桐潇潇,夏天的梧桐絮不停飞着,让安腾想起C城他家附近的那条梧桐道。走完,就要说再见。
“准备在这儿呆多久?”田尘问道。
“一周。”安腾笑着说道,“你们多久放假啊?”
“还有一个多月吧,等我放假了去找你。”田尘笑着说道,“酒店地址记得发我。”
“嗯。”
两人在校门口分别,田尘往回走着,就看见有个女生跑过来,向自己表白。
田尘大学期间遇见过许多次这样的情景。
他回头看着还没走远的安腾,有些歉意地对自己身前的女孩说道:“我喜欢男的。”
他指着安腾的背影说:“那我男朋友。”
安腾晚饭在酒店附近的一家面馆吃的,价格有些高。大学期间拮据的安腾有些心疼。
田尘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饭过后,为了方便,酒店的房型还是双人床。
“来这么早?”安腾问道。
“我吃完饭才来的。”田尘一边坐在床沿边一边脱下衣服,“你晚饭吃的什么?”
“面。”安腾有些肉疼道,“好贵。”
“早知道我帮你在学校买一份带过来了。”田尘笑着说,“心疼钱?”
“嗯,有点。”
“那这次我在上边,做完给你点辛苦费。”
安腾:?
“那岂不是成违法交易了?”
“你情我愿的算违法吗。”
田尘裤子还没脱,两人好像很认真的讨论起这个话题。
“说真的,你缺钱吗?”田尘问,“缺的话我借你点。”
安腾一下子说不上来什么,他把田尘搂着,两人躺在床上对视了好久。
他才接着说道:“应该缺吧。”
“长辈都在工作,家里应该没多少钱,都等着我找工作呢。”安腾笑着说,“我不想考研也是想早点工作赚钱,减轻点家里负担。”
“那你每次来北京花销是不是都特别大?”田尘想到。
“嗯。”
“那以后我来出呗。”
“不太好。”
安腾摇摇头。
“就当你借我的。”田尘说,“没利息,等你工作了再还。”
安腾也没答应。
酒店里的空调吹得两人都有些冷,窗帘拉着,看不见外面到底有没有天黑。
他们盖着被子,田尘把头枕在安腾胸口上。
“你头发怎么又剪了一次么?”安腾才注意到,“怎么不留长发了。”
“短发好打理一些。”田尘闭着眼说道。在安腾身边他很放松,也很容易睡着。
安腾一只手枕着头,另一只手搂着田尘,很难不有些什么反应。
他知道田尘没睡着,但还是忍不住用手指捏几下他的鼻尖。他很轻易的就可以俯下身,吻到田尘的额头、眉心、嘴唇和任何他想亲吻抚摸的地方。
“去洗个澡。”他拍拍田尘的背部。
“嗯。”
田尘起身去往浴室。
安腾躺在床上,心情有些复杂。
田尘出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水珠,头发虽然剪过,一沾水耷在头上还是有些显长。
“帮我吹下头发。”他坐在安腾身旁,把酒店里的吹风机递了过来。
安腾盘腿坐在田尘身后,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一只手拿着吹风机。
“你擦了么?”他问道。
“擦了。”
“擦了身上还这么湿?”
“那你再帮我擦一遍。”
安腾生气般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你不洗?”田尘问道。
“下午洗过了。”安腾回道。
两人□□着躺在床上,互相亲吻,摸索。似乎急不可耐般,互相向对方索取许多东西。
一周的时间过得很快,田尘请了一周的假陪安腾在北京玩了一大圈。
两人分别的时候还是笑着的。
安腾坐上回程的飞机,准备回C市找工作。
虽然,简历可能就像是石沉大海。
大概八月份的时候向C市的中学都投了简历,最终在隔着C城不远处的一座小县城里的中学就职。
县城不大,跟C城有许多相同的地方。
八月底田尘已经放假,安腾在县城租了一个小房子,离工作的学校很近。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一卫,还有个小厨房和小阳台。就是安腾平常都在学校工作,房子或许没空打理。
他带的是初一的班级,县城的中学都抓得紧,九月份还要补课。班里的学生们大多家庭条件不好,有的父母离异,有的不受重视,甚至有的家长扬言要退学,好让孩子早点回家种地。
安腾有些头大。这个年纪的孩子,刚好还有些叛逆,管的少了容易放飞自我,管的多了孩子又会觉得老师太烦。
田尘拉着行李,直接从机场坐着商务车到C城,再从C城坐大巴车来找安腾。
县城的边缘地带是一个钢铁厂,似乎也是这个原因,天上总是雾蒙蒙的。
安腾租的房子不大,两人住起来却并不拥挤。田尘站在阳台,晚上夏季的晚霞总是绚丽多彩,让人移不开眼。
“你最近还抽烟么?”田尘问道。
安腾压力大的时候习惯点上一根,尽管田尘极力要求他戒烟。
“没了。”安腾说。
“真的?”
“真的。”
田尘还是有些不信,凑近闻了闻安腾身上的味道。
“有点儿烟味啊。”
“上周抽的,这周真没。”安腾解释说。
为了转移话题,他问道:“你这个暑假就住我这儿吗?”
“不欢迎啊?”田尘已经从阳台走回客厅,坐在了出租屋唯一的一张小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活像是来要债的。
“欢迎。”安腾说,“我白天要上课,你就在屋子里?”
“那我干什么。”田尘想了想,“学习吗。”
“不。”安腾一阵坏笑,“我是说,你可以帮我做点家务。”
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