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不作死就不会死
方壮成亲当天,方家村的绝大多数人都去了他家吃喜酒,只有极少部分人例外,这少部分的人,一类是像杨大圭一样,几乎不和村民来往的外姓人,一类是方臻这样和方壮家有过节,不在主人邀请之列的,还有一类,便是盛子这种被方壮气到,正在气头上不肯和解的。
方壮昨晚将买回来的女人暂放在了村长家,今天上午不到六点,就听见村民们忙忙碌碌在村中奔走的响动。
方臻和安向晨没有出去添乱,就在家中完成了每日的晨练,然后端着粥站在自家院子门口看着别人忙碌。
跟方臻在一块久了,安向晨不再跟以前似的处处都守死礼,偶尔也会像现在这样端着碗在门口吃瓜,那场景既好笑又充满生活气息,连人都更像人,而不是程序设定的机器了。
其实看了许久,两人都没看明白这些人跑来跑去到底在忙活什么,一会儿是少了把剪刀,一会儿是多了一块红布,全是些摸不着头脑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当事人急得跟什么似的,仿佛不跑快一些,下一秒新人就赶不上吉时拜堂了。
结果直到上午十点,方臻二人才听到了方壮家的方向,传来念喜班子吹吹打打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一辆牛角缠红布,牛胸前挂红布花的牛车才缓缓出现。牛车车板上同样铺着大红的布,将整个车板覆盖,方壮正坐在上面赶车,而车板上不见任何喜礼。
在方壮的身后,是吹打一刻不停的念喜班子,再然后是跟着方壮去接亲的傧相团,最后面还缀着一群凑热闹的小孩子。
这条长龙出发后绕着村子走了一圈才到的村长家。
此时村长家家门紧闭,只等方壮和傧相们上前敲门,里面才传来应答之声。
方臻上辈子给队长做的伴郎,婚礼前迎亲的细节他全都清楚,此刻带着安向晨远远地看热闹,发现这种迎亲的习俗和他经历过的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古礼更为繁琐而已。
无非是里面不开门,要回答问题,还要唱喝民谣,要红包,最后傧相团和喜娘以及新娘娘家人拼力气,找机会破门而入。
方臻想起他上辈子跟着队长去接亲,队长找的伴郎全是特种大队的小伙子们,一去直接给人家防盗门都干倒了。
嫂子家不知情况的伴娘和娘家人当场就吓蒙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搁这儿反恐演习来了。于是他们也趁势一举攻入“敌方老巢”,让队长背起嫂子就跑。
不过事后,他们还被队长踹去给老丈人装新的防盗门了。
方家村所有没有娘家的女子成亲,都要从村长家里出嫁,这一规矩是什么时候定下的方臻不知道,但他知道村长又能趁机捞上一笔。
站在地上看不见,方臻就带着安向晨爬到树上看,这下就能将门里门外的情形都看清楚。
在门内充当新娘娘家人的果然都是村长的家眷,再并几个和刘婶子差不多年岁的婶婆,两方人嬉闹着,最后让方壮进了门。
屋内的情形就看不清了,方臻猜想和现代社会也差不多,刁难伴郎、回答问题之类的。但方壮没成亲之前就对女人态度很差,也不知道会不会好好配合游戏。
总之他们很快就出了门,方壮背着女人上了牛车,就原路绕村子一周,又吹吹打打回到了方壮家。
方壮把人接回家后,便在挂满红绸布的堂屋里拜堂,给父母奉茶。
方壮的爹看上去已经病入膏肓,整个身子瘫软地斜在椅子上,新夫妻敬的茶根本没有力气接,还要新娘子帮忙喂到嘴里,喝一半,顺着嘴角漏进脖子里一半。
拜完堂,喜婆高喊一声,“礼成送进洞房”,方壮就将新娘子关在了屋里,还没忘记给屋门上锁。
之后便是喜宴,新郎致辞,挨桌敬酒,象征性地闹洞房,热热闹闹到晚间才散。
当晚,喝的醉醺醺的村民们陆续告辞,将值千金的时间留给方壮慢慢享用。
自喜宴开始,方臻和安向晨就没再往下看,而是回家吃烧烤去了。
方立一家也被方壮邀请,两家虽然没有交情,但也算不上交恶,这种喜事能多收一份份子钱自然要多收一份。方立一家为了份子钱,都跑去吃席,只有方孝偷偷溜了出来,到方臻家蹭烧烤吃。
“还是叔最好个,你手艺做厨子肯定有人抢哩。”方孝吃得满嘴都是油,“壮子叔家席面太难吃个,俺猜他都没请厨子哩。”
“是吗。”方臻又递给方孝一串烤肉,“那你就多吃点,吃完带点回去给你爹娘和弟弟吃。”
“这咋好意思哩,叔,你看你要俺干咋,俺给你干。”方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自从入了冬,方臻每日在家,做事都是亲力亲为,再没了方孝的用武之地。
当然了,因为方臻给他开的工资很高,所以即使他整个冬天不出去做工,也没比往年少挣,这样比较下来,今年能在家里过冬,其实是很幸运的。
“嗐,一顿饭吃就吃了,叔请你吃饭有什么的。”方臻不在意地挥挥手。
“谢谢叔!”方孝笑出一口白牙。
过了会儿,他突然感慨起方壮的亲事,重重地叹了口气,“俺看壮子叔也不行哩,叔,你咋没劝个他哩?”
“劝他什么,别成亲?我劝了他会听?”方臻嗤笑。他已经委婉迂回地劝过了,还找了别人去劝,不还是没用。
“也是哩。叔俺跟你说个,”方孝压低了声音,“壮子叔他娘,就是他爹给打死个,俺村上都知个,所以强子叔壮子叔都谈不上婆娘,他家可难伺候哩。”
方孝说完咽下嘴里的肉,补充道:“俺今个见他家新婆娘,拜堂时候腿都瘸个,俺怕她也活不长哩。”
“是吗。”方臻的心思放在方壮媳妇腿瘸了这件事上,低着头拨弄了一下炭火,眼中的凶光一闪而过。
方孝说完,才发现安向晨幽幽地看着他,他这才想起来,安向晨以前也没少挨打。现在两人过得好了,让他一时忘记了从前。
他忐忑地瞅了安向晨几眼,找补道,“哦,他跟俺臻叔不一样哩,俺叔是成亲突然变个脾气,他家估计祖传有毛病哩。”
“的确。”安向晨给方孝的烤串上加了点辣椒面,“你臻叔并非一开始就是如此,且后来改邪归正,与方壮自是不一样的。”
“嗯!我信哩,俺臻叔跟别个就是不一样个,俺就见臻叔最好个。”方孝说完,便大口咬下一块烤肉,顿时被辣椒面辣得原地蹦了三圈,跑去厨房里喝了满满一勺缸里的水。
“小气鬼。”方臻笑着抢走了安向晨手中的辣椒面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