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比驴倔
跟安向晨交代过在家休养,方臻便顺着自家的后院墙翻上了东山。
这里的大山是连绵的山脉,山后边还是山。方家山是方家村这四周大山的总称,再往外还有山头,那里便是深山了。
方家山虽有东西南北之分,却可以从相连的山坳越到另一座山上去。方臻所在的东山,在四座山里算是较低的,坡度也更平缓一些,所以野物也少。
他上山前没见有人来,快要翻过山头时,身后传来动静。
来人爬山速度很快,一听就是老手。方臻由于前世的职业习惯,一听背后有人,飞速抽出腰间的菜刀转身就砍。要不是那人躲得快,差一点被削掉了鼻子。
“你娘|的,想干啥!”来人正是方臻刚穿越过来那天晚上,出现在家门口的蓝衣猎户。他一手摸着自己的鼻尖,怒视着方臻,另一手握住了腰间的匕首。
“对不住对不住。”方臻连声道歉,解释自己是上山找吃的,以为遇见了狼。
蓝衣猎户并不信他这套说辞,警惕地打量着方臻,嘟囔几句要把人赶下山。显然在他看来,方臻这么心虚,一定是偷偷来打猎的。方家山里的猎物本来就少,再来一个抢饭碗的,他和弟弟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诶诶,这就下。”方臻点头应着,转身时候叫了一声,“方强……”
方臻这一声可是意味深长。因为据方孝讲,村里只有一家猎户,而他已经见过了穿猎户装的兄弟两个人。那么方强不是眼前这位,就是当晚灰衣服那个。他叫一声“方强”,眼前的人应了,他就顺着往下说,如果没应,他也可以将话头一转,问方强怎么没来。不管哪一种,都能让他快速认人,并且不引起怀疑。
“还咋?”蓝衣猎户听闻方臻叫他,便回了头,一脸的不耐烦。
“强哥,您辛苦啊。”方臻嬉皮笑脸往人跟前凑,“你看我这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
方强一听便明白了,这小子果然是想上山找野物的,“你娘|的,今天你抓得个住,算你的。”
到底是一个村子里姓方的人家,方强也不想看着同村子的人饿死,可方臻明显无赖一个,他就怕今天给了他一只鸡,这货以后天天到他家门口讨要,那日子可就没法过了。所以他也没直接答应。
“诶诶,我是想,你能不能教我?”目前打猎对方臻来说,最大的阻碍是工具。尽管弓箭和匕首没有枪好使,方臻也是惯用的,上战场嘛,子弹用光了拼刺刀。可如果他突然就造了家伙什儿,上山打了猎物回来,这般无师自通难免惹人怀疑。至少明面上假装不会,让方强教他,到时候厉害起来,只管说是师父教得好。
方强没答应,细细打量着方臻,仿佛要将他看出个窟窿来。
这就是方臻不愿意轻易跟猎户打交道的原因,虽然古代人民普遍心思没那么深,但猎户因为职业的原因,还是要比一般的农民敏锐些,方臻在他面前就得更小心一点,按照安向晨的描述装得像原来那个方臻。
“强哥呦,你别埋汰我了。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方臻索性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卖可怜,“我家里那个城里的婆娘,死活不肯跟我睡觉,说娃娃生下来要饿死。”
他这么说,方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在方家村这样的小地方,男人那就是天,哪还有女人不从的道理。就连刘婶子那家,家里的活也是刘婶子干,遇上大事,都听家里男人做主,女人是翻不了天的。尽管他现在还没娶媳妇儿,家里母亲啥样子,村里女人啥样子,他还能不知道?以后他婆娘也得跟他老娘伺候他老子一样,伺候他,干活,给他生儿子。
“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她就是不听,说怀上了就带着娃娃一起死。”方臻干脆一屁股蹲在地上,两手插在胸前,“我花了钱买回来的婆娘,死了不就白花银子了吗,我可是掏空老底才买回来的,不然我能像现在这么窝囊吗我。”
“这城里婆娘就是个不一样昂,比驴倔,还敢死。”方强听罢,蹲在方臻旁边,在他背上大力拍了几把权当安慰,“你自己给自个儿找罪受啦,那你咋个说,就跟着俺打猎,不种地啦?”
方臻一听自己居然还有地,也是惊讶了一把。看原主的院子那么小,以为家里早就败光了呢。
“我还没想好,就先把今年冬天挨过去。”方臻闷闷地说,“她老想着跑,我看还是日子好一点让她生下娃娃,到时候一家人进城,有娃娃拴着,也不怕她扔下我们爷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