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恒子箫所挑那匹飒露紫首战大捷,为司樾赢得了一片灵叶。
回去之后,恒子箫也收到了宁楟枫的回信。
他语气焦急地询问和岳景天相关的事,恒子箫没有据实相告,谎称师父和岳景天有过旧怨。
看了第一场赌马后,司樾便带着他们离开城里。
她一次□□了二十场的赌注,不需要亲自守着,等一个月后比完所有比赛再回来查询结果即可。
出了城,三人在郊外找了一间便宜的客栈。
恒子箫付的房钱,他已不是孩子,自然和司樾纱羊分开住。
这一天比决赛那日还要漫长,从早到晚没个安宁。
直到入了夜,四周只剩蝉鸣,恒子箫独自坐在房中,想着在赌马坊里和司樾说的话。
白天他心神不宁,如今想来,似乎悟到了些什么。
师父向来不是大手大脚的性格,她突然带他去最好的赌马厅,让他选马,又问管事如何卖马——
恒子箫支着额头,冥冥之中,他已有所预感。
那匹飒露紫是师父送给他的离别之礼。
她借玉佩之由,将他送到宁楟枫蓝瑚身边,让他跟着他们游历,走之前再送他一匹快马。
从他结束游历、回到师父身边——不,或许从师父答应收他为徒、让宁楟枫和蓝瑚住在停云峰起,师父就安排好了一切。
宁楟枫和蓝瑚是名门正派出身,身边虽然危机四伏,但也高手如云。
他和他们一块走,既能保障安全,又能遇上挑战,还能一同得到名门的资源。
原来玉碎不是师父算出蓝瑚和宁楟枫有所不测,而是给他找了个归宿。
恒子箫从来不是离不得父母庇护的孩子,相反,他自小独立,对人极有戒备之心。
可此时,当他意识到自己要无限期地离开司樾后,他心中酸涩难言,莫大的孤独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恍惚是回到了奶奶刚死的那一年。
天大地大,他却形单影只、孑然一身,没有半点依靠。
他本该是入定的,可夜晚的蝉鸣太吵,风声太疾,于是半晌都没能定下心来。
恒子箫放空双目,碎发遮住眼睛也浑然未觉,只茫然地望着虚无处。
师父不要他。
从此以后,他又是一个人了……
……
禛武宗·闰邑峰
纵观偌大的禛武宗,闰邑峰的峰主是宗内最为年长者,可却也是座下弟子最少者。
莲花池畔,水榭之内布有一方棋局。
棋盘两侧,一端是银冠束发、玄边白袍的修士;一端是身披袈裟的老僧。
这两人正是闰邑峰峰主岳景天,和他的挚友弘慈方丈。
以司樾游历各个小世界的经验而言,末法世界中,佛教昌,而道教衰;如煌烀界这般的盛法世界则相反。
其中缘由不难获悉,就连纱羊这样已有仙骨的仙子都不敢奢望能登极乐,凡人想要修出佛果,就更加困难。
修佛清苦,何况要十世栽树才能得一果,少有人愿意选择这样的道路。
至于末法时代中昌盛的佛教——在司樾看来,那寺庙中多是披着袈裟的妖魔。
不管是哪个世界,有佛缘者都少之又少,而岳景天面前的这一位,正是难得一见的真佛修。
弘慈方丈今年已三百七十岁高龄,可面色红润,面目慈祥,除脸上的白眉白须外,再无半点老态。
他伸手撚子,思忖半晌,取一黑棋落在盘上。
岳景天垂眸,手中白棋紧随而下。
弘慈抚须,凝望着棋盘,“小友可是遇到什么棘手之事?”
当今世上,能管岳景天叫“小”的人已然不多。
岳景天没有否认,“如何得知。”
弘慈又取一子,“杀气太重。”
岳景天眯眸。
他放下了手中的棋,“大师可听说过司樾此人?”
弘慈摇头,“我久不问世事了。”
岳景天一叹,双眉紧皱。
“她是个麻烦。”
“哦?”
“一个月前,我和此人交了手。她不仅从我剑下逃脱,还抹去了我对她的记忆。”
弘慈擡眉,左手拨过一颗佛珠。“天下竟有人能从你手下逃脱?”
“若是人便好了。”岳景天眸中透出两分冷厉之色。
一个月前,赵尘瑄在路边找到了被司樾打晕的他,便将前因后果说与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