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恒子箫首战之后还有五轮,此时参会人数不到百人,轮次更替快了起来,来观战的人也越来越多。
三大宗子弟并不像想象中那般弱不禁风,大宗是要脸面的,既然做了这样的抽签法,也不敢把太次的弟子放上来。
到了恒子箫的第二轮、大会的第八轮,场上的小宗与上三宗弟子已成四六开,那四分里面再去掉八宗子弟,便不剩几个裴玉门这样的小门派了。
恒子箫比完首战后收到了白笙的信,约他在茶馆见面。
两人相见,白笙先是祝贺了恒子箫首战大捷,接着又道,“门主知你晋级,很是高兴,让我来给你送一件东西。”
他手上法光一闪,下一刻出现了一把熠熠生辉的宝剑。
“这是裴玉门的镇门之物,能助你一臂之力。”
恒子箫没有抽剑,单看那剑鞘便知有多贵重。
他道,“多谢师叔好意,但我已有佩剑,不必动用这般贵物了。”
白笙劝道,“你那把剑只是我随手在武器铺里买的,往后对上大宗子弟,他们所持之器皆是上等法宝,削铁如泥,绝非凡器所能抵挡。”
恒子箫一笑,取出自己的剑来,“师兄有所不知,其实这剑早就断过一次了。”
白笙微讶。
恒子箫便将当年何家村一事和白笙细说了。
他抽出剑来,手指拂过剑身,剑上蒙着一层淡淡的紫意,平时看不出,只有在日光下才透出两分端倪。
“此剑由师父亲自重铸,我带着它在外行走多年,毫发无损,连一个缺口都无。”恒子箫道,“我想,它已非凡剑了。”
白笙道,“好罢,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多勉强。”他把剑收起来,又取出一个匣子交给恒子箫,“但这个,你一定收下。”
“这是什么?”恒子箫问。
白笙让他打开。
恒子箫拉起匣中之物,是一件轻薄的软甲。
“这是护身法衣,以雪山银蛇的蛇鳞所制,又由天蚕丝所织。穿在身上,能抵挡元婴一击。”
恒子箫当即放下了衣服,“师兄,我只是参加比武大会,又不是渡雷劫、闯秘境,何必如此隆重。”
白笙按住他的手,道,“你且看着,再有两三轮,这场上便只剩上三宗的子弟了。”
对上白笙严肃的双眼,恒子箫明白了过来。
白笙压低了声音道,“我想让你参加上一届的大会,是因为那时候你才刚刚筑基,绝无获胜的可能。”
“可今时不同往日,这场大会一共也就三名金丹修士,你是其中之一,而另外两人都出自上三宗。”
他轻叹一声,“渡雷劫、闯秘境我倒不怕,你身边有师叔护着,出不了岔子,可这场大会是单打独斗。我和师父都不求你风光无限,只是不要受伤才好。”
恒子箫心里发烫。
他下山之后,一连十三年没有回过门里,上没有孝敬师长,下没有帮扶后辈,就连灵叶都未曾赚取一片回来。
即便如此,门里师长依旧待他如此亲子一般。
想那上三宗已然风光无限,门内富可敌国、人才济济,却不惜使用下三滥的手段也要让弟子出头;反观他裴玉门,纵然清贫,却如此爱护麾下弟子。
他幼时不懂,为何宁楟枫和蓝瑚这等巨室之子,却如此迫切地希望能留在裴玉门,而今却是明白了。
“人人都说,十年一届的青年大会是鲤鱼跃龙门之时,我却不以为然。”恒子箫抱着那匣子,低声道,“师兄放心,我有分寸。”
白笙欣慰点头,又和恒子箫聊了一会儿,天黑时才各自散去。
回到家里,恒子箫先去见了师父师姐。
“咦,你手里抱的是什么?”纱羊问。
恒子箫便将今日和白笙见面时说的话重述了一遍。
纱羊怒道,“好不要脸,既然是大会,就该公平公正,搞这些小动作做什么。难道赢了一次大会,就能成仙了?”
司樾在一旁躺着,不咸不淡道,“成仙了也不一定就能赢得大会。”
纱羊转身,“你是不是在嘲讽我?”
“没有,”司樾诚恳道,“这回确实没有。”
纱羊皱眉,“我怎么听得那么别扭。”
她不理司樾,对恒子箫道,“你呢,你怎么想?这种比赛不参加也罢,还省得些麻烦。”
“我…”恒子箫迟疑道,“楟枫想在这场大会上夺魁,借以向蓝瑚求婚。我本也想成人之美,没有争强的打算…”
“你若执意如此,我可就要拒了他了。”
他话未说完,就有声音自外打断。
恒子箫回头,猛然发现蓝瑚不知何时迈入了门内。
蓝瑚修为落他一阶,可他竟然毫无察觉。
不知是因为蓝瑚有着完美无缺的仪态,还是水木系过于柔和的天性。
她入门后,先向着司樾和纱羊低头致意,继而又朝恒子箫看去,笑道,“恒兄弟,我虽不甚了解剑术,可楟枫是了解的。真赢假赢,他难道还分辨不出?”
“当年裴莘院的武试,他便遗憾没有和你好好比上一场,如今故人重逢,你再不全了他的心愿,只怕他向我求亲时,心里想的也不是我,而是你了。”
蓝瑚对男女之事向来是羞于启齿的,可如今她站在恒子箫面前,求亲二字倒说得坦坦荡荡,毫无扭捏作态。
“这…”恒子箫一时语塞。
司樾哼笑一声,“我看你想得到挺美。也未必你就能站到那小子面前,就算站到了,你和他谁输谁赢还未可知嘞。”
“是呀子箫,”纱羊道,“你既然不喜欢大会这样弄虚作假,那你自己又怎么能再弄虚作假呢。比赛就好好比,楟枫和蓝瑚都不是心胸狭窄之人,不管谁输谁赢,你们都是好友啊。”
听了三人的话,恒子箫不免有些赧然。
“是我轻率了。”他对蓝瑚道,“我会全力以赴的。”
蓝瑚弯眸。
“对了蓝瑚,”纱羊这才想起来,“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蓝瑚皓腕的玉镯一闪,手中出现了一枚玉佩。
她交给恒子箫,“我听说了禛武宗赵尘瑄一事。这枚玉佩是我离家时父亲所赐,戴上后诛邪不侵。”
恒子箫自是不收,纱羊也道,“这可是你父亲给你的东西,子箫戴上实在是有点不像话……你别担心,刚刚裴玉门给他一张护身软甲,可以抵挡元婴的一击呢。”
蓝瑚摇头,云鬓间的朱钗轻轻摇曳。
“私下有我们、有真人在,台上又是众目睽睽,真刀真枪的事儿倒不怕,只怕是见缝插针的邪术。”
“邪术?”纱羊不解。
蓝瑚目光微移,“我也只是听说。每届大会,总有那么几个被看好的选手突然抱恙退赛,又或是被查出携带了邪器。”
“太荒谬了!”纱羊睁大了眼睛,“到底是为什么,这不就是个小孩子们一块儿切磋交流的比赛吗?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
蓝瑚上前两步,把玉佩递给恒子箫,恒子箫接了,她才道,“虽是小辈们的游戏,可背后却是各大门派的角逐,所牵扯利益多如繁云,数不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