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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1/2)

第67章

裴玉门的除夕会三年小,一年大。

他们将新收弟子的这一年作为大年,其目的在于让新入门的弟子认认人,也让门里的人都认认新弟子。

司樾是不会做这事的,这满桌满院的人她自己都不认识,白笙便把恒子箫揽了来,并自己的弟子晋栖一块儿去见人。

“这位就不用我多介绍了,门主。”白笙首先带着两个孩子去了主桌,对着恒子箫和晋栖道,“也是你师叔、你师祖。”

两个孩子便拱手唱喏,“师叔好。”“师祖好。”

“好好好,新年好。”灯笼照映下,傅洛山红光满面、满脸笑意,取出两个红包来给他们。

如此和蔼的模样,和武试、拜师时判若两人。

两人收了压岁钱,白笙又指向门主旁边的大长老,“这是大长老、柯长老,住穆光峰,金丹末期的符修,峰内弟子二十九人。是咱们门里的肱骨老前辈,也是门主的师叔,你们要叫师叔祖、太师叔祖。”

恒子箫在听见符修一词时,心下一动。

他陡然发现,自己认定师父是符修只是揣测,说到底,他到现在也不知师父是个什么修!

白笙把主桌都介绍了一圈,“这是五长老,洛长老。咱们门里最好的丹修,也是最年轻的长老,丹药房就设在她的沐莺峰。你们该叫师姐和师叔。”

五位长老中,最末的一位竟和七岁的恒子箫同辈。

那一声“师姐”,恒子箫喊得实在别扭。

他们拜过之后,白笙又笑道,“还有裴莘院的峰主,也不必我多说了,整个裴玉门的弟子,十有八九是他带出来的,你们都熟。”

又见山长,恒子箫高兴地唤了一声,“山长。”

“好。”山长笑着点点头,应了,也抽出两个红包来给他们。

厅里的峰主和峰主身边的首席都认完了,那里本该还有一席司樾的位置,可她和小辈们挤在一桌,便不算她了。

认完了上面,白笙又带他们去外面认人。

路上晋栖问:“师父,怎么只有峰主收弟子呢,其他人不收吗?”

白笙低头看她,“我不就是么。”

“您不一样。”晋栖看着他,甜滋滋地笑道,“除您外呢?”

这话也没什么可乐的,但晋栖看着白笙的脸就高兴,一高兴就止不住笑。

“除我外也有几个师兄弟收了徒,不过裴玉门里有规矩,不到筑基末期不能收徒。金丹之前,自己都需要人指点,哪有余力再去教别人。”

裴玉门里收徒最多的属大长老,他座下二十九人,十九位亲传弟子,剩下十位乃是徒孙。

裴玉门的人际关系还算简单,一个峰内最多三代人,而如三大宗那样的大宗则可多达六.七代,一个峰里的弟子彼此之间都可能互不相识。

恒子箫走完了一圈,他的辈分不小,但因为年龄不大,所以平辈的大人也给他发压岁钱。

他只顾着和白笙走,忙着向这一百多位师兄弟行礼问好,都没注意到什么时候放了烟火、又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宴会。

一直等司樾载着他回了停云峰,恒子箫才喘了口气。

那院里院外人实在太多,虽然弟子只有一百来位,但还有不少给裴莘院做杂工的伙计、叔婶,人挤人的好不吵闹。

“哈,发财了呀。”司樾斜眼看着恒子箫鼓囊囊的衣襟。

恒子箫一顿,立即把所有红包都掏出来,递给司樾。

“嗳,好徒弟。”司樾脸上露出了笑意,伸手去拿,被纱羊拍了一掌,“小孩的压岁钱你也占?”

“他又用不到钱,”司樾道,“我帮他收着。”

“你白天还说不收呢。”

“那个是那个,这个是这个。”司樾指向恒子箫,让他来说,“呐,木匣归你,红包归我,你说说,公不公平?”

恒子箫点头,“嗯。”

“你看看,”司樾对纱羊道,“孩子大了,要尊重孩子的意见!”说着,她一把把红包夺来。

纱羊叫道,“你好不要脸!这可是门里弟子给他的第一份心意!”

“什么第一份第二份的,这还是他孝敬师父的第一份心意呢。”司樾拿了红包,转身回屋了,背对着恒乞儿摆摆手,“好了,你也转悠一晚上了,洗洗睡罢。”

恒子箫目送司樾回屋,纱羊在空中跺了跺脚,等司樾进屋后,她从储物器里取了一小串铜钱来,约莫有四五十文。

“恒……子箫,这是我给你的压岁。”

恒子箫连连摇头,“师姐,不用。”

“诶呀!”纱羊把钱放到恒子箫手上,“你如今不在学院了,师父又是那个德行,虽有我照顾你,可我毕竟不是人类,吃穿住行上总有思虑不到的地方。这些钱你收好,有什么要买的自己就可以买,也不必去问你那师父要。”

她想了想,又说:“内务每个月都会把各峰的钱送过来,按理你是首席大弟子,每个月有一片灵叶的例,但你还小,又基本都住在山上,这钱就由我代你收着——我可不是司樾那家伙,你放心,等你弱冠了,我会给你一部分;等你筑基了、外出历练,再给你剩下的那部分。”

恒子箫无所谓这钱给不给他,颔首道,“全凭师姐做主。”

“好孩子,睡去吧。”纱羊冲他笑道,“醒来就是新年了。”

她扇着翅膀,飞进了主屋。

恒子箫握着那串钱,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他点了灯,漆黑的屋子里有了光,桌旁立着两大扇书架,架上摆满了宁楟枫的书,书架之后是一张可以横睡三人的炕。

恒子箫立在桌前,正对着一副文房四宝。

宁楟枫不仅给他留了书,还留了不少笔墨纸砚,那笔架上一溜的狼毫笔,静静地悬在那儿。

恒子箫把拜师典礼上收的木匣子拿出来,摆在了桌上。

他还没来得及看过里面是什么,眼下既睡不着,便打开盖子,理理东西。

木匣打开,恒子箫一样一样地拿出来看。

第一样是一管香,黄纸做的管子,约有二三十根;既有香,自然也给配了一个小小的香炉,只巴掌大小。

他把香炉拿出来,放在书桌上、挨着笔架,本想取一根香点上,又发现没有香灰、插不起来,只得作罢。

接着是一个白锦蓝绸的香囊。

恒子箫摸了摸上面的祥云暗纹,怕挂在身上弄脏了,左右看了看,挂在了炕边的窗上。

他折回桌边,里面还有一个精致的小玩意儿,鸡蛋大小,光滑圆润,通体洁白,不知是玉还是鹅卵石,底下挂着黑色的络子。

恒子箫在手中把玩了一番,忽而间有白光闪过,一方床一般大的空间呈现在了他的脑海。

这东西他是见过的,一年前白笙给过他一个玉坠,也是这样的空间,里面放了米面食物。

恒子箫看向掌中那鸡蛋大小的物什,心想,看来这就是所谓的储物器了!

凌五和紫竹身上都有,里面放着从宁家蓝家带来的东西,如今他也有了。

想了想,他还是把这储物器和香囊挂在了一处。

自己就住在山上,也没什么东西要带,放在身上,只怕练剑时要摔坏,还是放在屋里妥当。

裴玉门给新弟子的东西就这三样,两样修心,一样修行,三生万物,各有寓意。

恒子箫把匣子合上,摸着上面刻着裴玉门的字。

他扭头望向门外,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

这天晚上,对面的厢房没了灯光,黑沉沉的,发凉。

他看了许久,终是吹灭了灯,独自上炕。

躺下时被什么东西一硌,他当即起身,往下一摸,摸到了挂在腰上的白玉佩。

他摘了下来,握在掌中,反反复复看上面「恒子箫」三个字。

这一天过得他心神恍惚,似在梦中。

早上这里还住满了人,到了晚上,就只剩下他一个;

早上他还是恒大、恒弟、恒兄弟,现在,他叫了恒子箫。

他不知是何时睡去的,迷迷糊糊间睡着,又迷迷糊糊地醒来。

从炕上坐起,恒子箫看见外面天光大亮、房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时,吓了一大跳。

他紧忙下床穿鞋,想着自己可是睡过了头?宁楟枫和凌五去了哪里,怎么不叫上他。

穿鞋穿了一半,他倏地停下,这才想起,不是他们不叫他,是他们都不在了;

他也没有睡过头,考完试、舞完狮后,他也没什么事要做了。

恒子箫抿了抿唇,回头慢慢地整理褥子,褥子上还有他昨晚抱着入睡的玉牌。

他把玉牌藏到枕下,理好褥子后穿衣、穿鞋,施了清洁咒,才走出门去。

“子箫!”刚一出门,恒子箫就听见纱羊叫他。

他还不太习惯这个名字,但因是纱羊的声音,所以才确定是在叫自己。

“快来吃饭。”

恒子箫往桌边走去,他坐了下来,今天桌上空荡荡的。

吃饭的人少了,碗盘也就少了。

正要动筷,一声哈欠响起,主屋内,司樾伸着懒腰,趿着布鞋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

她一屁股在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就吃饭。

“你今天倒是起得早。”

“新年新气象嘛。”司樾半闭着眼咬了口馍,夹了箸榨菜,嚼了两口一低头,“嗯?红糖馍馍?这么奢侈?”

“新年新气象嘛。”

三人坐下来吃饭,吃完了早饭,司樾又是躺在门口的摇椅上看书,恒子箫坐在她身旁的小马扎上。

他坐了一会儿,没有课要上,也没有事要做,闲得不知所措,忍不住擡起头来问司樾,“师父,我要做什么?”

“你要做什么,问我干嘛。”司樾枕着一只胳膊,翻了页书道。

恒子箫想了想自己要做什么,随即想起了一件事来,“师父,您教我御剑吧。”

“御剑?”司樾看着书,“学堂里没教你么,筑基了才能御剑,你,早得很。”

“那我能学轻功吗?像您话本子里那样的轻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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