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欣赏水平很高,写文章也有几分才气,关键是她还能给报纸排版,没事儿画个逸趣横生的插图,很受民间百姓喜爱。
因为西北有战事的原因,长宁城月报已经下分成半月报与周报三种形式,其中周报内容最为琐碎,半月报略显笼统,登报内容比较正经,而月报则是官府政令居多,之前的八卦小消息,已经全都从月报上,转移到周报上了。
周报和总编之类的称呼,自然全都是李暮歌取得。
“属下叶画,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叶画身上没有官员品级,她就像是给皇帝单独做事的手下,因此自称是属下。
李暮歌摆摆手让她起来:“免礼,朕让你来是有事问你,最近各方来信,可有说过处理胡国的事情?”
“回陛下,有,而且还很多,自苏将军大胜之后,报社已经收到过三百封信了,全都是有关胡国的,其中有过百封信的内容,都是请求陛下血债血偿。”
李暮歌对这个情况,并不意外。
胡国连年侵犯边境,不知有多少人因为战争家破人亡。
那些人的亲眷有的已经死了,有的还活着,他们是最想要胡国人命的人。
而其余人,则是处于朴素的同胞情感。
同为一国的人,看见同胞惨死,自然会联想到自身,继而生出同情心来,对那些胡国人恨之入骨。
“你说过百封要求血债血偿,那剩下的两百封,又是什么情况?”
“回陛下话,剩下的两百封里,有三成是要求朝廷将胡国人全数处死,迁移百姓过去,有一成担忧胡国人起事,搅得天下大乱,而且认为胡国地广人稀不易管理,又没有肥沃的土地,不如管胡国王室要些赔偿,然后就放了他们。还有三成是觉得,上国不该过于苛责蛮夷之国,只要胡国愿意称臣纳贡,可以放了他们,剩下的人则是各有想法,大致都是不想要胡国的土地。”
叶画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期间连口水都没喝,等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李暮歌听着则沉默了。
“也就是说,有五成的人觉得,不该开疆拓土。”
觉得胡国就是个烫手山芋,不想要是吧。
“是,陛下英明。”
叶画随口赞了一声英明。
李暮歌不觉得自己哪儿英明了,她觉得民间这些“政治家”才英明。
血债血偿的也好,是不想要胡国土地的也好,李暮歌能理解这两者,前者是仇恨情绪为主导,后者则是觉得,胡国那么大一片土地,那么一点儿人,可能会拖垮大庄。
但是让胡国称臣纳贡就将人放走,还有要一笔赔偿就算完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真觉得大庄天下无敌,而胡国就是个蕞尔小国,不足为惧吗?
这些人到底有没有看过地理书,胡国可一点儿都不小,那么大一片土地,有多少资源啊!就这么将人放回去,李暮歌要心疼死!
哪怕是要赔偿,李暮歌也认了,只需称臣纳贡就将人放了是什么鬼?
称臣纳贡能有多少好处?以后出了事,大庄还得给这个“小弟”出头,等大庄一朝病弱,这小弟第一个反手捅大庄一刀信不信?
“行,朕知晓了,叶主编,依你看这胡国,该如何处理呢?”
“回陛下,属下愚钝,不知如何治国。”
“畅所欲言即可,你不必有压力,无论你说什么,今日都不会传入外人耳。”
李暮歌知道叶画的顾忌,叶画没有入朝堂,也不是李暮歌的幕僚,她对朝政指手画脚,被御史知晓,会连累李暮歌跟着一起弹劾。
毕竟主编是李暮歌手底下看管报社的人,李暮歌让对方说政事,那就是李暮歌赋予了无资格治国的人,治理国家的资格。
叶画闻言,定了定神,坦然说道:“依属下看,自然是杀一批,放一批,接纳一批,提拔一批,如此一来,便可天下大安。”
杀、放、接纳和提拔。
李暮歌若有所思,她没有再细问,叶画没有入朝,就说明她不想涉足官场上的蝇营狗茍,问多了,叶画就逃不开了。
她转头将颜士玉喊来了。
其实最有资格和李暮歌商议国事的人是身为中书舍人的覃昌,无奈这两年,覃昌不得李暮歌喜欢,已经被李暮歌排挤出圈,他那个中书舍人的名头,是越来越有名无实了。
若不是覃宁谧得了李暮歌重用,覃家估计早就不干了。
颜士玉被叫进宫是常事,她入宫时还以为是被喊来商议大军凯旋一事,没想到李暮歌问她怎么处理胡国。
颜士玉闻言震惊,问道:“陛下当真要将整个胡国都吞下吗?”
她还以为开疆拓土,就开个边儿,比如将胡国最肥沃的草原吞下肚,没想到李暮歌胃口这么大,要将整个胡国啃下来。
胡国真的太大了,整个吃下去,恐怕会消化不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