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多年没见，但她还是记得他后腰上有一处隐蔽的胎记，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就连江海山都不清楚。

江沿垂眸，心情复杂，“再次相见，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方式......”

怨女早已经泣不成声，随着她的眼泪无休止的落下，那双漆黑色的眼瞳逐渐化成了正常人的黑白眼珠，而她身上的衣服也逐渐开始脱落，最后渐渐出现了里面的原貌。

那是一身白色的护士工装，她找回了属于自己原本的记忆，消解完了所有的怨气，成为了普通的亡魂。

范无咎在旁边啧啧两声，“要不说爱能感化一切呢，现在人怨气这么重，就是因为资本家没有爱，要是天天就上三个小时班就日薪过万，我看这帮小牛马谁天天脾气差。”

一边吐槽着，他一边走到怨女跟前。

“你知道的，再不带你走，我没法交代。”

怨女感激的看向鬼差，主动伸出双手。

范无咎低头看着她递上来的手，他挠了挠脑门，“呃......捆着怪累的，就直接这么走吧。”

按照规定，他的确应该直接捆着带走。

但说到底，怨女也是个可怜人，鬼差不能够圣母心发作，不允许有人类的情感，可他说到底在成为鬼差之前也是人，是人就不可能真的做到无动于衷。

怨女就这么凭空消失，地下室的黑气也几乎都被消解的差不多。

江沿眼尾落下一滴眼泪，他仰起头，紧紧的闭上眼，似乎很难消化今天的这一切。

江妄野连忙跑过来拽住他的手，“哥，你没事吧？”

“没事。”

江妄野还是很担心，可又想起自己跟江沿之间的关系已经恶劣，他已经不能单纯的作为弟弟继续关心他了。

于是江妄野僵硬的想要收回那只手。

下一秒，江沿忽然抓住他悬在半空的手腕。

江沿只比他高1公分，此刻黑白分明的眼瞳直勾勾的盯着他，声线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江海山死之前，我去见过他，但我没杀他，他就这么瞬间死在了我面前，只剩下个皮囊，干瘪的枯萎在地上......”

江沿回忆当日的情景是，心头都还是止不住的剧烈颤抖。

他在109局那么多年，看见过无数恐怖的场景，但没有哪一慕能做到如此的恐怖。

上一秒还在和你好好说话的人，下一秒就直接枯萎在你面前。

江妄野呆愣了半晌，他才低低问：“那你都跟爸爸说了什么？”

他其实内心里有过纠结，江家所有人都质疑江沿的血脉，不允许他接管江家。

可是只有他清楚，大哥对他实在是好。

就算是之前在公海游轮上，那么凶险的时候，都是大哥亲自把他护在身下。

江妄野可以肯定，如果两个人真的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江沿都很有可能会把生的机会让给自己。

所以血缘在他这里，根本构不成疏远的条件。

“真想知道吗......”

江沿挪开了视线，不想去看弟弟的那双眼。

“嗯，你告诉我吧。”

地下室又是长久的静默，过了很久，江沿紧紧闭上双眼，声音低低的说：

“我和他说，父亲，我会接管您的一切遗物，包括......我亲爱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