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里司仪开始催促大家就坐。
蒋红梅将捧花递给颜珍珍时,人群中忽然传来汽车喇叭声。
“滴滴——“越野车的鸣笛声打破宁静。苏成哲的军绿色风衣裹着寒气下车,手里抱着个樟木箱,箱角刻着“百年好合“的茂村雕花。他来到颜珍珍面前停下,眉头上扬,“这么重要的事,回来也不等我?盛大的场合,能少了我么?”
“你……?”还真是脸皮厚呢!颜珍珍吐槽。
“送贺礼,”苏成哲跳下车,军靴上沾着未化的雪,“还有这个——”
递给颜珍珍的礼盒里,是套银质的药膳餐具,每只碗底都刻着野菊图案。颜珍珍触到碗沿的刻痕,正是她教他编手环时的纹路。“边境的雪停了,”他压低声音,只有她能听见,“边境公路快修好了,春天就能通车。”
“小贺?”看到两人的互动,颜良丰还有啥不明白。女儿的脸粉红的,带着点羞涩,笑意直达眼底,颜良丰点点头,“谢谢你能来!”
“路上堵车,”苏成哲摘下墨镜,“这是边境的战友们凑的份子,有XJ的雪菊、XZ的红景天”颜良丰接过木箱时,指腹触到箱盖上的迷彩纹烙印:“当年你在茂村搭的烘干棚,如今改成药材博物馆的展厅了。“
晚宴在祠堂举行,唐淑芬端出的喜糕上插着野菊花。颜珍珍咬下第一口,尝到了蒋红梅改良的椰奶味,却在舌尖触到熟悉的苦——那是父亲偷偷加的野菊粉,美其名曰“先苦后甜“。
夜色降临时,晒谷场燃起篝火。
蒋红梅的旗袍下摆扫过草席,与颜良丰的中山装衣角相触,她的手与颜良丰的手交握,像两株历经风雨的植物终于在阳光下并肩。
火塘里的野菊炭发出轻响,香气混着松香扑面而来。颜珍珍坐在苏成哲身边,看他往火里添着晒干的艾草,火星溅起时,他腕间的草编手环与她的轻轻相扣。
苏成哲的手臂悄悄圈住她的肩,军大衣的温度裹住她的蓝布衫。祠堂的灯火映在他脸上,颜珍珍看见自己的倒影里,有茂村的星、香江的月,和眼前人眼中的四季晨昏。
远处传来颜良丰与蒋红梅的笑声,混着唐淑芬叮嘱“早生贵子“的絮语,在冬夜里酿成最甜的酒。野菊的种子在冻土下静静等待,而有些故事,早已在相遇的瞬间,埋下了花开的伏笔。
远处的后山传来夜枭的轻啼,而晒谷场的烟火正在升空——那是用茂村的硫磺和野菊研制的环保烟花,绽放时会飘出淡淡药香。
颜珍珍望着漫天流光,忽然明白:有些命运的转折不是惩罚,而是让她挣脱泥潭,重新扎根在真正属于自己的土地上。
在这里,有父亲的药锄,有蒋红梅的旗袍,有苏成哲的军靴,还有无数株正在寒夜里积蓄力量的野菊,等待着春天的第一缕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