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朱衍安排好的。
他一早便知道一切。
他知道他便是李杳的情劫,知道福安和椿生是李杳的孩子。
所以他才会执着于收福安为徒,将福安带上九幽台。
溪亭陟想起朱衍那副不拘小节又随性的样子,摸不透朱衍为什么要这么做。
*
人群里,李杳刚把手里的糖人递给戴着粉色面具的白团子,一抬眼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溪亭陟。
男人的头发变回了正常人的样子,甚至比正常人更黑一点。
看着那头黑色的长发,李杳不清楚这头发是他染的,还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之后自己变回去的。
他今日的穿着也和前两次不一样,前两次李杳看见他,他总是穿着简单的布衣,今日却不然,今日穿着的是一套白色的法衣。
广袖长袍的法衣穿在他身上,倒是比那些真正的捉妖师看着要好看许多。
衣服穿得好不好看,跟灵力深浅无关,只有那副皮囊有关。
顶着一副好皮囊的溪亭陟走到李杳面前,黑色的眸子盯着李杳。
“仙师,许久不见。”
李杳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今日的溪亭陟似乎与在瑜恒山看见的溪亭陟有些不一样。
似乎更尊贵,也更……咄咄逼人?
李杳觉得,这个词本来不该出现在溪亭陟身上,但是今日的溪亭陟确实比以前少了一两分温润。
“阿爹!”
带着粉色小猪面具的白团子仰头看着溪亭陟,松开了李杳的手,跑了两步到溪亭陟面前,朝着溪亭陟张开双臂。
“阿爹抱!”
溪亭陟垂眼看了他一眼,弯腰把白团子抱起。
白团子自从溪亭陟出现后,咧开的嘴就没有合拢过。
现在被溪亭陟抱着,更是欢喜地露出了粉色的牙床。
“阿爹,你是来陪福安过年的么?”
溪亭陟看了他一眼,没回答他的话,反而抬眼看向对面的李杳。
“仙师是在陪他过年吗?”
李杳半抬着眼皮子看着溪亭陟。
若是以前,李杳可能有心情和他多说几句,但是对于现在忍着剧痛的李杳而言,她疲于与他多说一句。
“受人之托罢了,既然你来了,我便没有再留下的道理。”
李杳转身欲走,走之前对着溪亭陟道:
“明日午时,九幽台山门前,我来接他上山。”
溪亭陟看着李杳的背影,幽深的眸子里藏着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寒潭底下藏着诸多的情绪。
“仙师且慢。”
李杳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有何事?”
溪亭陟抱着孩子,垂眼看了一眼怀里的白团子。
“福安,仙师陪你下山,说谢谢了么。”
白团子仰头看了一眼溪亭陟,又看向前面的李杳。
看见李杳那清瘦的背影时,他乖巧道:
“谢谢师叔。”
“师叔,你要回去了吗?”
听见白团子的声音,李杳一顿,“嗯”了一声道:
“天气寒冷,注意别着凉,明日我再来接你。”
听见李杳此话,白团子顿时从见到溪亭陟的欢喜里挣扎出来,他仰头看了一眼溪亭陟,依依不舍道:
“阿爹,你放我下去。”
等溪亭陟把他放在地面上后,白团子才小跑着追上李杳。
一手抓着李杳的裙子,仰头看着李杳道:
“师叔,我跟你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