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歇斯底里地咆哮,一边将程远的尸身轻轻放下,颤巍巍站起身来,心中又急又怕:
“不行,得立刻诛杀那伙贼人灭口!不,太迟了……万一真是杨仪,那现在该怎么办?!”
正自慌乱无措,忽听院外传来一阵急促杂沓的脚步声,还有嘈杂喧天的喊杀声由远及近。
“不好了老爷!”
一个穿甲持刀的家将踉跄冲进屋来,满面惊恐。
“城……城外驻军不知为何进城造反了!王……王兴带兵朝咱们府里杀过来了!”
“什么?!”
程贤双腿一软,险些瘫坐地上。
他脑海中陡然响起先前牢中杨仪那从容镇定的神情,恍若九幽修罗般阴森可怖。
刹那间,他如遭雷击,嘴里喃喃道:
“真……真的是杨仪……完了……全完了啊!”
“老爷,快逃吧!”
那家将扑上来扶住程贤:
“叛军势大,已经杀进府了!”
话音未落,只听院门口杀声大作。
“啊!”几声惨叫划破夜空,程府家丁纷纷中箭或被乱刀砍翻,一队浑身浴血的蜀军士卒闯入院中,为首一员猛将,正是王兴!
他手提沾血长刀,厉声喝道:
“程贤何在?还不快快受降!”
程贤此刻肝胆俱裂,心智几乎崩溃。见王兴杀气腾腾踏入屋内,他再也撑不住,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然而刚出房门,就被王兴手下两名校尉左右擒住,按倒在地。
“王兴,我可是朝廷命官,一郡之守,你想要干什么!”
程贤声嘶力竭地哀嚎,哪里还有半分郡守威严?
王兴却懒得多看他一眼,横刀逼近,厉声喝问:
“大胆刁官,竟敢图谋朝廷重臣!”
“你还不束手就擒,认罪伏法!”
一听此言,程贤如坠冰窖,彻底瘫软下来。
脸色死灰地喃喃道:
“远儿死了……完了,全完了……”
气若游丝,再也无力分辩半句。
王兴皱眉挥手:
“将这狗官先绑了!其余衙门官吏,一个不留,全都抓起!”
士卒们齐声应诺,将程贤五花大绑起来,像拖死狗一般往外边走。
程贤跌跌撞撞,被一路拖曳,所过之处,只见府中已是狼藉一片。
王兴亲率兵锋所向,府中家丁侍卫皆丢盔弃甲,死伤无数。
那几个平日跟随程贤作威作福的小吏也尽数被擒,此刻皆如丧家之犬,被长刀架着脖颈跪倒一团。
不消一刻,程贤与衙门上下数十名官员尽皆被押赴大牢。
昔日耀武扬威、作威作福的一群人,此刻披头散发、面如土色,全被反剪双臂驱赶进牢,跪满一地。
昏黄的火光中,杨仪身披斗篷,负手立于牢门前高处,冷冷俯视下方众人。
程贤费力抬起头,只见眼前青年一袭青衫染尘,目光如电,一如先前堂上“商旅”,却又判若两人!
那股从容威严的气度,除了当朝丞相杨仪,还能有谁?!
轰隆!
仿佛一个炸雷在脑海中乍响。
程贤再撑不住,瞳孔骤缩,眼前一黑,竟是直接瘫倒在地,生生被吓晕过去。
“啧。”
杨仪见状,摇头冷笑。
“本想与程郡守好好说道说道,想不到他如此窝囊,未审先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