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的枯枝突然发出断裂的脆响。罗老歪的兵痞子们几乎同时抬枪上膛，动作整齐得不像散兵游勇。

齐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太阳穴一跳，却在看清树影间晃动的身影时猛地瞪大眼睛——

"都把枪放下！"他几乎是扑进两军对垒的真空带，声音因为急切而微微变调，"都是自家的兄弟！"

张日山的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当那些穿着粗布衣裳的身影完全现形时，他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那些看似随意的站位，腰间若隐若现的青铜腰牌，还有领口暗绣的麒麟纹，无一不是张家族人的标志。

他们怎么会......

他的视线在齐墨和来人间疯狂游移，喉结上下滚动。

齐墨正抬手示意对方停步，这个动作熟练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更让他心惊的是，为首的张家人，居然——竟真的停在了齐墨示意的位置。

"这是......"张启海的目光扫过昏迷的张启山，最后钉在张日山脸上。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让张日山想起族里审讯叛徒时的铜镜——照得人无所遁形。

齐墨不动声色地横移半步，恰好挡住张启海探究的视线："说来话长，先回长沙。"

他居然.....

张日山看着齐墨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总挂着玩世不恭笑容的男人，身上缠着的谜团比墓里的青铜锁链还要复杂难解。

空气中的紧绷感终于松动了几分。齐墨悄悄吐出一口浊气，却未察觉身后张日山眼中翻涌的暗潮——那目光仿佛要将他后背灼出两个洞来。

"小..."为首的张家人刚要开口，余光瞥见张日山探究的视线，舌尖急转："阿墨，可有受伤？"

齐墨闻言失笑，在众人注视下夸张地转了个圈。衣袂翻飞间："你们看我这活蹦乱跳的样儿，像有事的人吗？"

"可你这脸色..."罗老歪突然插话，烟斗在掌心磕了磕，"比墓里挖出来的青铜器还青。"他这话像捅了马蜂窝，鹧鸪哨三人交换着眼色——他们早注意到齐墨异常苍白的唇色和微微发颤的指尖，只是碍于场合未曾点破。

"咳，真没事儿！"齐墨摆手的动作大了些，袖口滑落时露出手腕，那白的就像是义庄里面的尸体，他迅速被他拽回袖子遮住。他咧嘴一笑，那笑容却像糊了层纸，虚浮得随时会剥落："你们这群人，怎么比长沙城的老嬷嬷还爱操心？"

张启海的目光在他袖口停留片刻，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这哪是没事的样子...

二号真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放在心里面不愿意搞死我们，那个时候我们弱小无法帮助二号，但是现在......

山风掠过树梢，卷起满地枯叶。没人看见齐墨低头时，嘴角溢出的那丝猩红，被他用拇指随意抹去。

这病弱的身体真是让人难受！这个BUFF什么时候可以消失啊！

暮色四合，最后一缕残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天色不早了，回长沙吧。"齐墨轻咳一声，目光飘向远处。

罗老歪与鹧鸪哨交换了个眼神，终究没再追问。齐铁嘴连连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张启山的脉搏："是该赶紧回去，佛爷这情况耽搁不得。"

很快，张启山被安置在马背上，张日山紧随其后。齐墨刚想独自骑乘，就被几个张家人拦下——他们盯着他苍白的脸色，态度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