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寿逢五逢十才做。
是以操办隆重,要在相国寺连做三日,以求圆满正日。
每五年一场冥寿,太夫人尤其重视,全家都要上山斋戒。自从陆恂长成,一向是他领头。为了今日,陆恂特意告假,四更不到,天还乌漆着,便已摸黑起身,安排各类事宜。
马车一辆辆依次停在大门前,等女眷们先上车,男人随后。陆氏族众,原本车辆都已安排妥当,只是当人都坐定,迟迟不见沈清月的身影。
且不光沈清月,似乎陆远舟也不在。
栖月与陆娇一辆马车,听到外头二太太的说话声,便掀了帘子。
只听二太太玩笑道,“新婚夫妻就是不同,都这会儿了还舍不得出来,不如使人去催催?总不好误了时辰。咱们倒没什么,只怕老太太要不高兴。”
王夫人面上也不好看,平日端庄过头的一个人,此时笑容也有些发僵。对着弟媳又不肯承认,只说小夫妻有事绊住,立时便要过来。
才说完,远远便看到陆远舟和沈清月从二门方向过来,沈清月这回倒没穿她钟爱的青碧色衣裙,而是改了天水蓝色,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神情都不大自然,像是才闹过别捏。
二太太像是浑然不觉,只笑着夸他们夫妻和美,叫人羡慕。陆远舟倒罢了,沈清月一张脸笑得比哭还难看。
陆娇也是在沈清月身影出现在二门时,第一时间笑出声,拿眼乜栖月道,“要不你们是妯娌呢,真有默契。”
恰好今日栖月也穿了身水蓝色衣裙。
栖月苦笑,“你少来取笑我。等会儿二奶奶又该拿眼睛瞪我。”
“你怕她?”
陆娇一乐,“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偷偷趴在人家墙角,专门打听人家今日穿什么颜色衣服出门?撞衫这种事,谁丑谁尴尬。你未免也太心机,笃定自己不会输是不是?”
栖月任她调侃。
倒也不是怕,不想惹些莫须有的麻烦。
陆远舟夫妻间的事,她很不愿牵扯进去哪怕一点。
谁知好死不死,次次都撞个正着。
果不其然,下马车后,沈清月看清栖月身上的颜色,脸拉得不是一星半点。不过栖月这会儿也顾不上她。
晨起陆恂起得太早,也不知早膳用了多少,怕是吃得也有限。她不想招眼,便叫刘妈妈悄悄将点心带过去。
倒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只是自己府里吃食,饿的时候垫吧垫吧,总是顺心一些。
相国寺是整个京都香火最旺的寺庙,陆府要做冥寿,整个寺院都被包下,不接待旁的香客。
等众人稍作休整,便开始法事。由长孙陆恂主持,领陆氏族人叩拜包括陆老太爷在内的祖先牌位,大殿里八十一名僧人齐颂忏经,场面十分庄严。
栖月在大殿里听经直到中午。
这期间不少人起身到外面去散,这里不需要时时有人守着,何况法事要做整整三日,只是栖月注意到,太夫人一直都坐着殿中,口中跟着众位高僧念念有词。
想到刘妈妈说的那些往事,对于一个母亲来说,白发人送黑发人,或许比任何惩罚都来得痛彻心扉。
晌午时法事暂停下来。用过斋饭,女眷们可以去后厢房小憩一阵。婆母那边向来是不要她服侍的,栖月也乐得清闲。
只是听了一早上经,头昏脑涨,她没与陆娇一起进厢房休息,转而沿着配殿前的廊道,往放生池那边走。
据说这里许愿挺灵,她早就想来见识见识。
夏日正午,天气正热,太阳高悬,火辣辣地晒着,寺里僧人们此刻也各自都去用饭歇息,周围不见半个人影,栖月往前走着,才过一个转角,忽见对面那头,沈清月扯着陆远舟从门洞里走过来。
两人似乎才拌了嘴,陆远舟阴郁着一张脸,神情惨白,沈清月在后追着,似乎不甘心,要继续上来和他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