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夕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噎住了,眼角余光飞快地往厨房方向扫了一眼。牧小昭还在跟碗筷较劲,完全没注意到客厅里的暗流涌动。
她心里明白,牧爷爷这招是调虎离山,特意把自己留下来,就是为了单独问她这个问题。
老人话里一定还藏着些其他意思,只是不愿当面明讲出来。
算了,先别急着回答,探探他的想法再说。
于是,郁夕继续端着那副好学生的微笑。
“爷爷怎么突然这么问?我和小昭也是最近才成为朋友,不太清楚她过去的事。您如果能跟我说一说的话……”
话没说完,就被一声长叹打断。
老人看起来有些疲倦,他枯瘦的手指按下遥控器,电视机音量顿时弱了下去。
于是电扇吹风的呼呼声充满了客厅,还有不远处牧小昭洗碗的水流声。
“唉,说了也无妨。也许是因为有你吧,这次确实见她笑容多了些,”
牧爷爷低声说道,“要换做从前哪,那孩子一回家就把自己锁进房间里,低着头闷声闷调,也不太跟我们讲话。”
\"我们老两口想问又怕问,只能看着她胳膊上那些淤青,今天在手腕,明天在膝盖……颜色看着怪吓人的哩,怕不是在学校给人欺负了。”
话说到一半突断了线。
牧爷爷盯着八仙桌上那道陈年的划痕出神,似乎陷入了回忆中,枯枝般的手指攥住扶手,声音哽了哽。
\"我是一直心疼她,这娃命里带苦啊,生在咱这种清贫的家里,四五岁爹妈就没了影。
“又碰上她那个混账小叔,一把年纪还住家里,喝完酒回来就发脾气……\"
\"死老头子!\"
一个高调子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牧奶奶把茶杯往桌上一墩,茶水溅在斑驳的桌面上,\"客人头回来,尽说这些晦气话!也不看看场合!\"
她转身,又陪笑着把冒热气的茶杯塞进郁夕手里。
“来乖孩子,喝,别听这老头子瞎扯。”
郁夕谢过牧奶奶,心思却还停留在牧爷爷的话上。
阴沉自闭,寡言少语,经常受伤。
郁夕知道牧爷爷说的,是原本那个牧小昭所经历的事。
而自己眼前所见的牧小昭,人格已经改变,性格也截然不同。
兴许是因为听起来太过不科学,这件事除了郁夕之外,似乎还没有其他人注意到,甚至连牧小昭的家人也没有察觉。
郁夕当然不打算把这事说出去,她乐得事态这样发展。
现在的牧小昭是只属于郁夕的,只有她知晓的,只有她看到。
于是她再次露出那个令人信服的笑容,眼角弯弯地面向牧爷爷。
“我不太了解小昭以前的事,不过现在的小昭过得很好,在学校里也很开心,您大可放心。”
老人愣了一会儿。
“是吗?她很开心吗?”
“是的,您放心吧,小昭现在状态挺好的,成绩也在不断进步。”
“唉唉……那就好。”